民国寿光县志记载:“国兴寺在县治东南三十五里田家庄子。白石佛像高近二丈,殿宇久倾圮。土人以砖绕佛身甃之。旧有六朝时佛座题名,今移置管村。佛身东南隅有明万历间重修碑,西南隅有清安太史筼所撰碑铭”。
民国时期,虽说国兴寺已经“殿宇久倾圮”,但是白石佛还在,人们不忍佛身日晒雨淋,又无力重修,只能用砖绕佛身砌起来。“以砖绕佛身甃之”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的国兴寺已经无迹可寻,白石佛也消失无踪。从县志来看,白石佛消失的年代大概在民国后期吧?
关于国兴寺的前世今生,只能从《邑人刘崇学重修国兴寺碑记》和《邑人安太史雪园重修国兴寺碑铭序》中一探端倪了。
国兴寺历史久远,建成年代已经无从考证,单从遗留的“六朝佛座题名”所说的“六朝”来看,距今也有一千六七百年了吧?
国兴寺在宋熙宁、元大德、明万历都有重修或复修。
国兴寺的白石佛有三尊。元朝时被花马军毁了左右俩小的,只剩下了民国寿光县志上记载的“以砖绕佛身甃之”的中尊大佛。佛像毁了,后人又把底座移到了中尊大佛的前面。
这尊白石佛真美啊!“以白石追琢而成,高阔丈余,如玉縝,如脂凝,螺发轮掌织悉毕具……”
白石佛美,国兴寺更是清幽,“以孤山为屏障,以跪水(桂河)为襟带……”
你看!有山有水!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虽说是清净之地,但也是在和历史结伴同行,也就免不了兴衰、起伏……
国兴寺也一样!“胜国”时毁佛,三尊佛像毁了俩,或许是靠近桂河的缘故吧?隆庆年间又发了一场大水,“殿宇、廊舍、缭垣、门塾、漂没殆尽”。这场大水,几乎把国兴寺冲没了,“佛像冒风雨、钟鼓失节奏”。人们又想尽各种办法“集资”、“捐款”、“化缘”……重修了国兴寺,国兴寺的香火又一次繁盛。安致远的儿子“筼”为此专门写了《邑人安太史雪园重修国兴寺碑铭序》。
国兴寺“殿宇倾圮”的大体年代应该在清中后期,毕竟安致远的儿子“筼”还写了这篇《邑人安太史雪园重修国兴寺碑铭序》。筼是康熙时代,也就是说国兴寺在大约康熙年间又修了一次,据此往后推算支撑个百八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民国时,只有白石佛孤寂的立在国兴寺的废墟之上,无言的诉说着沧桑过往。再后来,石佛也没了,只剩下了石佛的底座。
直到有一天,底座也不见了……
两江制台端方是清末大臣、金石家。这位老先生对铜器、碑石,铭文、拓片、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了,可以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而且差人四处搜罗。潍县有个姓范的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端方有这个嗜好,“只要是前朝的,石头上有字的都要”。这个范某就瞄上了桂河边上的国兴寺遗址上的“六朝佛座”。这个刻着文字的佛座,民国寿光县志上叫它“维那刘始等一百五十余人佛座题名”,这可是老东西啊!一千五百多年呢!岂止是“前朝”!那可是结巴着数的前、前、前、前、前朝啊!
光绪二十一年,潍县范某一伙儿推着小车儿、乘着夜色,来了!经管村,过桂河……抬上底座复又东行……底座太沉了!过了管村没多远都使“草鸡”了!推不动、拉不动!放弃呢又不甘心!不知谁出了个主意“咱光要有字的这一面,把没有字“残”(凿)下来就轻快了……”你看,这伙儿人为偷佛座准备的家什还不少!锤子、凿子、斧头的挺全乎。于是乎,斧锤凿击一番忙活,佛座成了两半!咱们在这里说的容易,估计他们连敲带打的没少费功夫,一折腾也快明天了。
管村有个姓刘的,这人观察力很强,发现车辙深,脚印乱,似有重物经过,好奇心驱使,顺着车辙一路追来,最后人赃俱获交于官府。
潍县范某供述:“我是给两江制台端方物色的……”知县不听这一套:“制台稀罕也不行!佛座归管村……”
前几年田家村复建了国兴寺,虽说是几间小庙,但也算是有了传承,听说复建的小庙里有佛座,是国兴寺旧物,不知是不是被潍人范某盗窃未遂的同一底座。
管村人刘某,将怀疑追到水落石出,千年佛座得以留存。由此我想到了上口回河口石人的盗窃案,四个石人,个个重逾千斤,一夜之间消失无踪!非汽车、吊车不能为也!至今还是无头案。
(寿光老卜支持原创。资料参考民国寿光县志。文中照片由寿光文史专家董敬斋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