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18――过生日

儿的生日母的难日,从记事起,这句话就跟生日联系在一起,不只是我的生日,一般只要听说谁过生日了几乎都会听到有大人这么说一句。但是,虽如此说,却没有哪个母亲真的会去回忆生产当日的痛苦,心里想的嘴里念的多数都是关于那个娃出生时的一切,几时几点、阴天是否有雨、晴天是否风和日丽等等,倒像是在怀念那日――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从那天起,母婴分离,往后的日子里又以情感相系难舍难离。

从小到大,我们一大家子里,还没有谁正经的过过生日,摆宴请客收份子送回礼的那种没有过,我奶奶外婆她们老人家七十八十也就那么随意过去了,父母辈的大人们整寿生日更不知道怎么就过了,到了我们孩童,每年的生日当天早上可以享用一个煮鸡蛋就算是庆祝了。大人们总说,生日家家有年年有,有什么好做的。

像我家孩子多家底薄的,过一个煮鸡蛋的生日可能和吃一次肉一样奢侈。大人们有时候是忘了,有时候真的是很随意。我外婆在的时候,我们姐妹四个还能享受几分被关注的温暖,她老人家总想着总记得为我们制造一点小惊喜给我们的人生加一点甜头,一块饼干一个煮鸡蛋她都尽力为我们办到。

所以,过生日,都是别人家的仪式。

我见过最隆重的生日仪式就是隔壁二爷家的阿勇过十岁。阿勇是个男孩,一生下来就非常宝贝,宝贝一个男孩最高大上的仪式就是当女孩养――落地开始蓄发留辫子一直到十岁生日当天剃发还他男儿本色。阿勇十岁剪辫子当天,他外婆和姨娘们用盖了红布的竹篮子装满了面条鸡蛋什么的拎来,新衣服新鞋子的大包小包提着,在鞭炮的轰隆声里送进屋,看着真让人羡慕眼馋。阿勇头被剃头师傅一边念念有词说好一边强按着修理,一副老不情愿的样子,但也不能反抗,那样子不像是过生日倒像是受难,真正是自己的生日别人的快乐。不过,当寿星还是很受用的,吃饭的时候可以上正席主位,想吃什么吃多少都行。我们这些没有享过如此待遇的人真的是难以想象那种满足。

我发小平过十岁的时候,早上她妈给她煮了一碗糖打蛋――白花花的三个荷包蛋浸在红彤彤的糖水里,想想都咽口水,中午她家里杀了一只老母鸡煨汤――一砂吊金灿灿的汤水里翘着一只不肯下水的鸡腿,香气四溢,想想好像闻到了香味。我们俩同岁,她农历三月生日,我的在十月,她与我家境不同,父母对子女的重视角度也不一样,我很清楚我的十岁生日不会那么奢侈,但我还是心存奢望,也许我并不是真的想吃上一碗糖打蛋,我不喜欢甜食,我也不想啃一个鸡腿喝一口鸡汤,我想要的就是像她们一样很满足带点骄傲的说“我……过生日了”,对,就是想要那点骄傲感,一如成人后,依然想要的那种“我有……”的骄傲,底气十足。但是,满足感,很难被满足。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外婆本来很久前就念叨的要杀个老母鸡的计划终究是没有实施,早上也没有给我煮一碗糖打蛋,煮了三个白蛋,我吃了两个,留一个给打断了胳膊正在吃中药的二妹就药。

即使小时候的生日并没有多么被郑重对待过,依然和期盼过年一样期盼过生日。也许那份期待就是一份美好的生日礼物。而今,过过一个年、过一次生日都意味着余生又短了一年,朱颜辞镜花辞树的悲寥渐增,然而最紧要的不是哀叹岁月易逝容颜易老,最令人揪心的是自己想要的太多拥有的太少。

可是,在这种迫切想要有所收获的心境里,在这种确实收获甚微的现实里,我又过了一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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