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悲情《长恨歌》

     

        王安忆的作品《长恨歌》，果然一曲长恨歌，初闻王安忆《长恨歌》可与汉唐时期的白居易《长恨歌》有何曲风曲意相通与相异?此长恨终是悲情曲风，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融合，重绘新一段历史，叙事与抒情相结合，陈述一段段爱情又构筑一部人生戏剧，社会变革的历史进程中，人生百态全在这细腻的笔端不动声色的传说着、刻画着、包容着。读一读海派作品，了解一点弄堂文化。

     

        王安忆的《长恨歌》讲述上海小姐王琦瑶的一生，从1946－1986这40年的历史背景下，19岁的王琦瑶因美参选上海小姐获得第三名，之后在这样一个因美冠名的头衔去追求她的人生。人生落幕的悲情故事贯穿全书。全书分为三部分，按照三个不同历史时期讲述四十年的故事。从弄堂、流言、闺阁、鸽子、王琦瑶开篇，最为细致描述着每一幅上海图景。站在一个制高点看上海，弄堂的壮观用中国画的皴法凸显，流言的阴沉之气用国画的洇染描写，那闺阁又是国画中的细笔描画，上海弄堂的性感、流言的浪漫、闺阁的美丽都是将浪漫主义色彩做以渲染。上海弄堂的形形种种，声色各异是人的神秘莫测，曲折内心的象征；流言的鄙陋、混淆视听道出各人都有的一份痛；变了种的闺阁是午后烦恼的闺阁、八面来风的闺阁也是对现实的影射。鸽子以城市的生灵去看人类的罪罚祸福，以了解、同情、体恤和爱对待人类，这是作者的视角，也应是读者的视角。16岁时的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总是闭月羞花的着时尚代潮流的服装，又有自己小姊妹的情谊，还有读书、绣花中蕴含着的通情达理与小情小调的待字闺中。

      这些描绘在开篇却又在全篇，妥妥的做了打铺垫与某种关联，边读边寻找故事的发生、发展与结局。这个故事没有高潮却是一波一波的如潮涌般推动着情节的发展，正如王琦瑶在片厂看到的那一幕——三面围墙的布景下，一个穿睡袍的女人躺在床上，烟灰缸里有半截烟头床头柜上的手绢是用过的，揉成一团，就像正过着日子却被拆去了一堵墙，揪出来示众一般，然而这个女人是死去的，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故事的结局还原了片长的某种真实。随着一声“开麦拉”，王琦瑶的故事拉开序幕。

    第一部分:时间是1946－1956年，上海解放前后的十年。讲述王琦瑶和她有关的人物——李主任、程先生、吴佩珍、蒋丽莉、阿二。

    王琦瑶参加上海小姐当选三小姐。这期间有带她进入片厂的小姊妹吴佩珍、结识了导演、随后终结这段闺蜜情住进富家女蒋丽莉家中，又结识绅士风度的摄影师程先生，这也是终其一生只爱而不得她的男人。在蒋丽莉母女的各种推波助澜下，成功入选上海淑媛三小姐，从一个上海弄堂女儿成为上海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王琦瑶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之貌，但是凭借她的美也征服了上海赫赫有名的李主任，她搬进了如爱丽丝梦境般的豪华住宅，然而李主任虽是给了王琦瑶想要的荣华富贵却给不了她等待的一生，1948年淮海战役上海解放，化名李主任的张秉良坠机身亡。“渔阳鼙鼓动地来，精魄霓裳羽衣曲”，王琦瑶想要寄托的人生自此发生转折。离开了昔日繁华的大上海大世界，回到外婆家的乡下隐居生活。

      阿二与王琦瑶的年龄相仿略小，他的朝气蓬勃，对新生活的追求，对大上海的向往重勾起王琦瑶的回上海的心。

      第二部分:时间1956—1966年，新社会制度建立初期的上海十年，讲述王琦瑶和她有关的人物——严家师母、康明逊、萨沙、程先生

      王琦瑶在上海弄堂平安里一处居住，以打针注射为生活来源。这期间严家师母成为王琦瑶的常客，1957年因严家师母又认识了毛毛娘舅——康明逊、萨沙。王琦瑶在与富家太太严家师母、富家子弟康明逊、中俄混血儿萨沙。四人在上海解放初期的社会背景下，经济未发展、民众普遍处于饥饿状态下，王琦瑶的家成为了会所一般，打牌、聊天、吃饭，依然可见的上海小资生活方式的痕迹。“风吹衣袂飘飘举，疑是霓裳羽衣舞”，此时王琦瑶虽已近三十年龄，依然风姿绰约，康明逊爱上了王琦瑶，王琦瑶也爱上了这个爱而不能嫁的懦弱富家子弟，怀孕后想要嫁祸于萨沙，不想康明逊不再来，萨沙了解真相也离开上海去往俄罗斯。王琦瑶想要寄托的人生再度成为泡影，而想要生下孩子就成为了她想要寄托人生的希望。1960年她与程先生再度重逢，怀孕期间也是程先生悉心照料她。直到她的女儿出世，程先生带着惆怅离开王琦瑶，而后在1966年文革初期，因不忍冤屈跳楼自杀，这个原本可以让王琦瑶安顿一生的人也离她而去。这期间还有蒋丽莉的再度出现，她内心一直爱着程先生，从生活中始终未爱她的丈夫和孩子，疏离自己的家庭，投身于革命建设似乎也只是一她想要寄托某种精神，但最终因患肝癌去世。

      第三部分:时间是1976——1986年，文革刚结束、改革开放初期的十年，中国的历史转变时期。讲述王琦瑶和她的有关的人物——女儿薇薇和小林、张永红和长脚、老克腊。

      女儿薇薇已是15岁，追逐时代潮流的上海先锋，但是在王琦瑶眼里，那上海与昔日完全走了样。在这十年改革开放的初期，中国大地的变化在上海青年的服装潮流、开派推、跳迪斯科、青年男女交朋友呈现出一幅新画风。这里透过薇薇的女朋友张永红、男朋友小林的眼睛对比王琦瑶时代的怀旧，总显示出八十年代的那种肤浅与浮躁。女儿也终归没有成为王琦瑶的依靠，薇薇与小林结婚之后两人先后出国，王琦瑶的生活又重归寂寞。

      张永红和长脚男友、老克腊又成了王琦瑶家中的常客。王琦瑶在青年派推里是可有可无的，也是不可无的，因她的身份——昔日上海小姐，曾是民国时期某要员的金乌之娇。老克腊表面的怀旧情怀最终打动了王琦瑶，她讲述了四十年前的故事，又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拉开又结束。早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瑶，那种因美丽而自信的内心依然觉得可以让老克腊陪伴自己多几年，不曾想，那不过是26岁老克腊的一点点对传说中的怀旧情怀的新奇，过后便是不再相见。老克腊将王琦瑶家的钥匙给了长脚，未曾想这长脚不仅是老克腊与王琦瑶这段恋情的终结者，也是王琦瑶一生的终结者。一个一心想要跻身上海的名利场却又无法立足，逐渐意识到模模糊糊的未来却一次次的误入歧途的长脚，流言最终让他误以为王琦瑶有丰厚的家底，在深夜潜入王琦瑶家中想要拿走那个藏着王琦瑶一生的秘密和精神寄托的木盒子。在争抢与谩骂中，长脚愈发觉得盒子的贵重，在被王琦瑶骂了“强盗”“瘪三”时彻底疯狂了，王琦瑶在被死死掐住脖颈的最后一秒，思绪迅速回到了四十年前的片厂，那个床上的女人正是她自己，死于他杀。唯一不同的是，片厂里的那个年轻美丽，现实里苍老丑陋。那一直劝着张永红认清年轻美丽不长久的王琦瑶，她却没有看清自己的人生。

    结局:等到天亮，鸽群再度高飞，它们将含有惊乍的表情。这一生在寻找自己生命的繁华与归宿的王琦瑶，“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这一盒的旧物寄托了王琦瑶四十年的情感与生活，她当年曾以为有了李主任就有了一切终是等来一个死讯；以阿二对她的情愫就有了回上海再入繁华决心，最终也没有再遇阿二；以为自己曾是上海淑媛风采依旧吸引康明逊结果还是被始乱终弃；以为程先生会不计前嫌的接纳她，可程先生爱着的是曾经的王琦瑶；人到中年追求情爱以为26岁的老克腊会陪她终老，结果在拒绝不见后钥匙交给长脚后，她死于非命。重读开篇便更懂其中滋味，以王琦瑶的四十年经历展开四十年的历史与变迁，读起来轻柔舒缓，慢慢品读那些于作者笔触风物、人物、景物的轻描淡写，却又是某种凝重。它不是风花雪月场的纸醉金迷，它是一场赶赴生命大剧的不言其说。

      读后:读一曲长恨歌，不过是赶了一场繁华，只是低回慢转都诉着告别，曲终人要散，时间最具有腐蚀力，洗尽了铅华，那夺目的荣耀最终都会成为过眼云烟，留不住的风景。 王琦瑶们以美丽作为人生的通行证，依赖他人走捷径去获取幸福，最终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中结束。愿每个自诩唯美的女孩（女人）在该努力的年纪去努力，在该独立的年纪靠自己，永远不被诱惑，永远保持清醒。

                          于 2022.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