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写给父亲的赞歌 不要相信真的,要相信你爱的

提起父亲,大多数人都会联想到“父爱如山”这个词语,比起母亲的温柔怜爱,父亲的爱更含蓄内敛。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他们负责勇敢、力量的部分,给予孩子的更多是精神上的能量。

关于父亲的文学作品,远不及母亲那么多。丹尼尔·华莱士的这本《大鱼》,是关于父亲的奇幻小说,他将父亲内敛含蓄的爱,通过奇幻的故事表达出来,感染了无数读者。

本书作者丹尼尔·华莱士出生在美国的拉巴马州伯明翰,以画插画为生,《大鱼》是他创作的第一部小说,也是其成名作,读者遍及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后来本书被蒂姆·波顿改编成同名电影,豆瓣好评率高达96%,风靡全世界。

这本小说温馨动人,充满奇幻色彩。故事有两条线索,一条是虚线,是关于父亲冒险故事的回忆,另外一条是实线,展示的是父亲躺在病榻上的几个镜次。

回忆的部分瑰丽浪漫,充满童话色彩,而现实的部分则细腻写实,记录了自己和躺在病榻上的父亲互动的情形。两条线索虚实结合,别具趣味,亦真亦幻,形成了本书的独特魅力。

小说中的父亲名叫爱德华·布龙,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他出生那天,干旱许久的家乡下起了大雨,给村里人带来惊喜。爱德华·布龙天赋异禀,能够和动物交流,在雪崩面前也淡定自若,他非常聪明,且记忆力惊人。曾因为长得太高太快,站起来就会跌倒,只能躺在床上大半年,在这期间,他阅读了成千上万本书,甚至比图书管理员还多。

成年后的爱德华·布龙,不甘心困守在家乡,决定外出闯荡,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曾在湖中救了一位差点被蛇咬到的漂亮女人,

帮助独眼女巫找到她的玻璃眼珠,

徒手挖出地狱犬的心脏,救下被它追逐的小女孩,

从遭到鱼雷袭击的战舰上死里逃生……

爱德华·布龙聪明,乐于助人,积攒了大量财富,后来他还买下了整个小镇……

小时候的威廉,会被父亲的故事深深打动,随着年纪渐长,他不再相信父亲的故事,因为父亲嘻嘻哈哈,即便在严肃问题上,也喜欢开玩笑,威廉开始对父亲耿耿于怀,认为父亲想将他拒之门外,跟父亲产生隔阂,直到父亲躺在病榻上,他有机会近距离地了解父亲,才发现他似乎误解了父亲,他想和父亲和解,最后却徒留遗憾。

大概每个人对父亲的认识都是阶段性的:

小时候,我们都很崇拜父亲,因为他那么高大,有力量,似乎什么都知道。

长大后,开始有点瞧不上,发现他的很多想法过时、老套,觉得自己很聪明。

等人到中年,经过生活的磋磨之后,蓦然回首,才会发现父亲身上有许多闪光点,想重新认识父亲。

父亲在我们的人生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而我们对他,似乎了解不太够。

父亲像戴着感情背甲的乌龟

在大多数人心里,父亲的形象总是比较疏离,他们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注定要为生活奔波。《大鱼》中的父亲也是如此,他是一位巡游的爸爸,常年奔波在外。对他而言,家只是加油站,他回到这里休息片刻,然后继续朝新目的地进发。和儿子的相处时间不长,每次离开,他都会有办法把儿子逗乐。

这种相处模式沿袭下来,他会给儿子讲夸张的故事,用幽默化解各种困难,却从不和儿子做深度交流,比如谈论信仰、生命的意义等等,每当触及到这样的话题,他总会巧妙地绕开,显得嘻嘻哈哈,非常不正经。即便是在病榻上,面临死亡,父亲也很不着调,这让威廉颇为不满。书里是这么描述父亲的,

“他一辈子活得就像乌龟,戴着一个感情背甲,防守严密,根本没法进入。我的希望是在这最后关头,他能对我展示他脆弱温柔的下腹。但是他没有,现在还没有,而我傻乎乎地以为他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每次我们接近一些有意义的、严肃或微妙的话题,他就讲个笑话——从来没有是或者不是,你怎么想,这样,我认为,这就是生活的意义。”

跟母亲相比,父亲是粗线条的,父爱如山,巍峨高耸,让人非常有距离感,只能瞻仰膜拜,他们似乎总是戴着坚强的面具,很难展现脆弱面。“一层伪装下面是另一层伪装,一层又一层,再下面才是那痛楚黑暗的东西——他的生命,我们彼此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他早年经历过很多挫折,有几个子女要养育,另一半没能跟他共同承担生活,日子过得很艰辛。生活再艰难,他也不在我们面前表露,以隐忍坚强的姿态,来抵御生活的侵袭。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聊起以前的困顿,他还安慰我,“觉得日子难的时候,就看看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以为我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有自己缓解压力的方式。”当年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非常惊讶,原来文化程度不高的父亲,居然是个浪漫主义的人?!

他总是用幽默乐观的方式,或者打着哈哈,来包装他的艰辛。他的漫不经心是他的铠甲,让他能抵御生活的风刀霜剑,他的玩笑和谎言,是为了安慰我们,不想让我们难过伤心,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能大多数的父亲,都像戴着感情背甲的乌龟,看似坚不可摧,其实有着柔软的腹部,作为子女的我们,应该认识到这点,并进我们所能地去回报他们的善意和爱。

记住一个人的故事能让他不朽

在小说中,父亲爱德华·布龙身患重病,躺在病榻上,又跟儿子讲起故事来,威廉积极配合。父亲说,“记住一个人的故事能让他不朽,你知道吗?”读到这段时,我的心微微一震,这句话似曾相识。电影《寻梦环游记》中,有句台词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这大概是父亲给儿子讲那么多故事的原因吧。父亲是个有理想的人,他想做个伟人,做个大池子里的大鱼,这是他毕生的追求。他白手起家,经历过许多挫折——做过蜡烛,买过风信子,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好在入了进出口贸易的行后,开始顺风顺水,取得不错的业绩。他曾经和首相共进晚餐,踏足过七大洲,他的经历本身就是一场曲折离奇的冒险。

记住父亲的故事,不仅是对他的纪念,更有某种意义的传承。从父亲的故事中,能够得到许多宝贵的人生智慧,还有处世的哲学。爱德华·布龙聪明、勇敢,善良、又乐于助人,因此收获了很多好人缘,这对他的事业有非常大的助益。威廉出生的时候,父亲列了张单子,写的是他具备并希望儿子能继承的7大美德,分别为:毅力、志向、个性、乐观、力量、智慧和想象力。

书里面说,“看着我的眼睛,他看到一片无垠的空旷等着被填满。这就是他的工作,作为父亲的工作:将我填满。”他带着威廉去山上野餐,在那里眺望整个镇子,就指着那些地方,跟威廉讲述自己的故事:在这里,他做成了第一笔买卖,在那边,他亲吻了漂亮女人的脸颊。

这些故事和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古语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什么是为子女计深远呢?比起真正的金钱,给子女留下精神财富,更能让他们受益。向子女传递爱和宝贵的经历,让他们从中汲取有价值的东西,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更深远的爱。

“记住他的故事”,既能让经历故事的人不朽,也能让听故事的人从中获益。

不要相信真的,要相信你爱的

童年时候的威廉,被父亲精彩的冒险故事所吸引,渐渐长大后,他开始厌倦这些故事,觉得父亲在开玩笑,这些故事是在胡编乱造,逐渐和父亲疏离,产生隔阂。

父亲的故事太过传奇,他驯服了让村里人害怕的巨人,在名古屋见过双头艺伎表演茶道,还为救无辜小女孩,挖过地狱犬的心脏。这些在懵懂幼童的眼中,是令人着迷的奇幻故事,在成熟懂事的青年眼中,无疑就是谎话连篇。

在蒂姆·波顿拍的同名电影中,父亲去世后,他故事里的那些人都来参加葬礼,独眼的巫婆,双头的艺伎……等等,威廉这才惊觉,父亲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小说的结尾则有所不同,在故事最后,父亲变成了绚丽、闪烁的大鱼,游向了漆黑的河水深处。后来,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大鱼的故事。比如,孩子们趴在大鱼背上游了几英里,垂钓者落水后,被大鱼带到不同的海域中。但没人相信这些故事。

这两种结尾各有优势,电影的结尾奇幻浪漫,符合蒂姆·波顿的风格,小说的结尾隽永深沉,引人遐思。不管哪种结尾,都能让人感受到父亲浓浓的爱意。

不论父亲的故事是否是真的,他的初衷都是出于爱,这些奇幻瑰丽的故事,建造出一个美丽的童话王国,保护了儿子的童心,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以及对世界的探索欲。等待威廉长大后,这些故事沉淀在彼此的记忆中,成为他们彼此交流的方式。

为呵护孩子,父母或多或少都编造过美丽的谎言。记得之前曾经看到过一则新闻,有位幼儿园的小女孩喜欢钢铁侠,她跟同学们说,自己的爸爸是钢铁侠,遭到全班同学嘲笑。小女孩很伤心,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

第二天,她爸爸穿着钢铁侠的盔甲,来学校看望女儿,整个幼儿园沸腾起来!园长宣布当天停课,让小朋友们跟钢铁侠合影。小朋友们都欢呼起来,他们相信小女孩的话,小女孩也非常自豪。——这位绝世好爸,用善意的谎言呵护了小女孩的童心,让人感受到满满的爱意。

有句话说,家是谈感情的地方,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正如本书在前言里面说的,“这世界上,只有在你所爱的人之外,才需要辨别所谓真假。生活中的事,有种种说法。所谓真相,可能是最令人乏味、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而在生活外表涂上彩虹颜色的人,值得尊重和信赖,因为那是他们的爱。”

父亲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值得我们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认识。家人之间,真假不重要,爱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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