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赋》第316章、惊险如昨

乾隆看到绵亿乖巧可喜,抱起在怀中逗他玩耍,笑道:“朕好大一会儿没看到朕的乖孙子了,可要好好看一看。”
胡嫱、滢露、玥鸢等,见绵亿已到乾隆怀中,不敢近前,只好远看着。
令皇贵妃凑近,笑问乾隆:“皇上,方才姐妹们正在讨论,这绵亿跟永琰长得有几分相像,您看看,是也不是?”
乾隆看看怀中的绵亿,再看地上站着的永琰,点头道:“确有不少相像之处,竟比像永琪得还多一点!”
绵亿把双手伸向令皇贵妃,令皇贵妃见状,便接住了绵亿的手。
乾隆一时间也没想太多,就将绵亿交给了令皇贵妃抱着。
永贵人见了,忙走过来说:“皇贵妃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抱孩子呢?让嫔妾来抱吧!”
令皇贵妃抬头,还未说话时,一眼看到永贵人身后的一个宫女,这宫女面容尽毁,整张脸像鬼一样。
令皇贵妃猛然感到害怕,不经意手松了一点,绵亿下滑了一点点,令皇贵妃又突然警醒,已是不能完全抓住绵亿,紧急蹲下,恰在她臀脚相接时,绵亿双脚着地。
令皇贵妃心跳疾速,庆幸没让绵亿在自己怀中摔着,可绵亿双脚着地后却挣脱了令皇贵妃,半跑半走地向前去。
永贵人立刻骂她的丑宫女道:“混账东西!谁准你近前来吓人?要是皇贵妃动了胎气,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乾隆、永琪等听到,不经意扫过永贵人身后的宫女那张毁容的脸,也都吓了一跳。
正此时,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永琪回头,只见永璂骑马归来,慌慌张张的样子,而绵亿正摇摇摆摆地朝永璂那匹奔跑的马走去。
不及多想,永琪飞一般地跑上前,他的双臂刚抱住绵亿,永璂的马前蹄随后扬起,抬过永琪父子二人的头顶。
绵脩的影子从懿泽脑海中闪过,她心中一惊,慌忙暗暗使法术牵制住了马蹄。永琪抱着绵亿躲过马蹄,滚到一旁。
乾隆呼喊左右,一群侍卫向前拖住了马,混乱之中,永璂吓得从马上掉了下来,先滚到侍卫们的身上,紧接着又滚到地上。
永琪紧紧地抱住绵亿,口中却不住地叫着:“绵脩……绵脩……阿玛来救你了……阿玛来救你了……”
昔日曾经的画面在永琪脑海中重现,他永远都忘不了最后一次看见绵脩的样子:绵脩在胡云川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口鼻不住地往外冒血。
那一刻,永琪的脑袋几乎轰了,心凉彻骨。
懿泽静静地站着,她看到的何尝不是绵脩?
如果当年绵脩没有惨死在马蹄下,后来所有的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他们也都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胡嫱、玥鸢都赶到了绵亿身旁,绵亿大哭着钻到了胡嫱怀中,声声呼唤着“娘”。胡嫱泪流满面,也将绵亿紧抱怀中,心疼地喊着“绵亿”。
懿泽远远看着紧紧相拥而泣的胡嫱和绵亿,心中竟有一丝隐隐的伤痛、一种空空的失落。
豫妃见绵亿与胡嫱这般亲近,纳罕极了,向庆贵妃问:“这绵亿阿哥,不是索绰罗氏生得吗?难道嫔妾记错了?”
庆贵妃轻笑道:“听说,胡格格擅长生养,荣王便叫她来抚养绵亿了。”
“不是吧?”豫妃一脸惊愕,道:“虽然都算侍妾,索绰罗氏好歹是御史家的千金,哪里轮得到让一个山里放羊的丫头来当养母?”
庆贵妃只是笑笑,后面妃嫔宫女们交头接耳,都在低声细语地传说着这件纳罕事。
永琪呆呆地瘫在地上,目光痴痴的,他的心在拼命追忆有关绵脩的一切,一遍又一遍,懊悔、遗憾、痛苦,太多太多。
乾隆见永琪没有起来,以为受伤了,快步走来,问:“永琪,你伤得重吗?”
“儿臣……儿臣没事。”永琪醒过神来,慢慢站起,答道:“儿臣只是想起了绵脩,如果绵脩当年没有惨死在马蹄下,如今该是怎样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乾隆听罢,长叹一声。
永璂两腿发软,爬到乾隆附近,慌忙磕头解释道:“皇阿玛,儿臣不是有心的……儿臣控制不住这匹疯跑的马……”
乾隆一个巴掌甩在永璂脸上,永璂被打得摔在一旁,嘴角微微出血。
永琪见了,忙挡在永璂前面,向乾隆拜道:“皇阿玛,十二弟年纪尚小,马术不精也是常情,请皇阿玛息怒,宽恕十二弟这次!”
乾隆看见永璂就心烦,此刻更是火冒三丈,瞪着眼问:“他差点害了绵亿,你还为他求情?”
永琪答道:“回皇阿玛,十二弟是无心之失,且绵亿也无事,何必执意挂怀?”
“皇阿玛开恩,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儿臣从马上摔下来,儿臣也受伤了……”永璂痛哭流涕着,一副落魄之像,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果然两根胳膊上都有几道划痕。
永琪看到永璂露出的胳膊,顿时意识到永璂比之前瘦弱了许多,且伤痕都渗着血,感到一阵心酸。
乾隆深恶永璂这样冒失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颜面尽失,即便看到永璂受伤也没有半分心疼之意,指着永璂道:“朕叫了回营,你却迟迟未归,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永璂战战兢兢,辩解道:“儿臣……儿臣没有听到皇阿玛的命令,也没有人告诉儿臣,儿臣后来发现兄弟们一个也不见,才……才赶紧回来的。”
乾隆冷笑一声,瞟了永璂一眼,道:“就数你行猎时间最久,你猎得了多少猎物啊?”
“儿臣……儿臣……没……没猎着……”永璂吓得不敢抬头,浑身发抖得几乎想要蜷缩起来,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没猎着?”乾隆重复了这三个字,又怒吼:“那你干嘛去了?朕今天要是不给你一点惩戒,你连大清祖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皇阿玛!”永琪再次行大礼,求情道:“皇阿玛情知,十二弟近来食无味、寝难安,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以致今日失仪,往年秋狝他并非如此。何况,方才他已经摔伤,皇阿玛也打过了,等于已经受罚了,若是继续深究此事,岂不辜负了大家秋狝的兴致?”
乾隆才赞赏过永琪猎得头彩,的确不想坏了秋狝的雅兴,况且他知道永琪的性格,定是要阻拦到底的。
秋狝大典在继续,乾隆也还有许多事,便懒得再搭理永璂,于是离开此地,吩咐傅恒准备会见蒙古王公。
永琪见乾隆离去,众人也渐渐散去,赶紧去扶永璂,道:“十二弟,我带你去找太医看伤!”
永璂甩开了永琪,哭着说:“我不要你管!我才不要相信你!”
“你怎么了?难道是五哥做错了什么吗?”永琪感到一阵疑惑。
“你替我求情,不过是为了在人前表现你的宽仁大度,好让以后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你才不是真的关心我!”永璂嚎啕大哭着,突然感到头疼难忍,蹲下抱住了头挣扎起来,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
“十二弟……”永琪刚伸手拉了一把永璂,又被甩开。
“不要你假惺惺,我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永璂哭喊着,飞一般地跑了。
望着永璂远去,永琪心里难受极了。
永珹走到永琪身后,笑道:“十二弟本是嫡子,如今突逢大变,原来追随皇后的人,不是被连累就是倒戈,也难怪他会对全世界充满敌意如此。从高高的天上掉进万丈深渊是什么滋味,我最明白,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和成长。”
永琪想了想,对永珹说:“但是他受伤了,需要医治,只好劳烦四哥以过来人的心情劝说十二弟就医,或许有用些。”
“自己兄弟说什么劳烦?”永珹笑着拍了拍永琪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要总觉得这个那个你都有责任,别说你还没当上皇帝,就算他日当了皇帝,这世上,你管不了的事也还多着呢!”
永琪无奈地轻笑着,永珹便找永璂去了。
围观的妃嫔宫女们见事情已然作罢,甚感无趣,都各自散伙了。
令皇贵妃走过永贵人面前,笑盈盈地问:“妹妹天天放这样一个丫头在眼前使唤,倒也不觉得别扭?”
永贵人行礼笑道:“惊扰娘娘,是嫔妾的不是!娘娘有所不知,她其实是个细心再不过的丫头,只因不慎烧伤了脸,别处都不愿用她,内务府原说放出宫去,可您也看到了,她这个样子,出了宫也不好许配人家,她家里也没人了,更不愿出宫。恰巧让嫔妾撞见了,一时心软,就收留在身边,平日到各宫请安是从不带她的,就怕吓着人!这次是因为刚好紧跟的丫鬟有两个都病了,不得已才叫她替补上的,嫔妾这里给娘娘请罪了!”
颖妃听到,走到近前似笑非笑,扬起高调,阴阳怪气地赞道:“妹妹可真是个善心的人!”
永贵人不慌不忙地笑着,回应道:“娘娘谬赞,皇贵妃在宫中一向以德服人,皇上也最喜皇贵妃的善良可人,嫔妾望尘莫及,不过效仿一二,让各位娘娘见笑了!”
“提起‘效仿’二字,嫔妾倒想起一个典故,那叫什么?”颖妃故作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向令皇贵妃、庆贵妃探头问着。
庆贵妃笑道:“妹妹要说的,莫不是‘东施效颦’?”
“对对对!就是东施效颦,要装得没装成,反出了丑……”颖妃说完这句,忙又向永贵人解释道:“妹妹别误会了,本宫可不是说你呢,只是事到嘴边想起来,开个玩笑罢了!”
令皇贵妃向颖妃道:“好了,我看永琰也该困了,你快带他回去睡吧!”
“是!”颖妃携了永琰,同庆贵妃一道,跟在令皇贵妃身后,离开了。
走出几步后,庆贵妃在令皇贵妃身侧问:“皇上视荣王为储君,绵亿又是荣王唯一的子嗣,皇上疼爱异常。若不是娘娘反应得快,方才必摔无疑,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令皇贵妃无奈地叹道:“她如今是皇上的新宠,又有太后撑腰,我不忍又能如何?”
颖妃冷冷地道了句:“她还嫩着呢,不过封了个贵人,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若不是皇贵妃有孕在身,不便侍奉皇上,这会儿,还不知道她在哪凉快呢!”
令皇贵妃没有说话,默默地回营。
永贵人对着令皇贵妃、庆贵妃、颖妃等的背影白了个眼,也带着侍女们回营去了。
卓贵见金钿一直盯着永贵人等的背影看,便凑到金钿身旁,玩笑一般地嬉笑道:“后宫的女人,整天都这样,明争暗斗,笑里藏刀,你看也看不明白的!”
“那个吓到皇贵妃的鬼脸宫女,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背影看起来很眼熟的那个。”金钿指着永贵人身后渐行渐远的宫女,诧异地看着。
“这么巧?”卓贵挠挠头,问:“那你看她正面熟悉不?”
“她的脸那样,谁会觉得熟?我都不敢仔细看!”金钿摇着头,感到一阵后怕。
卓贵笑道:“你要对她感兴趣,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我打听一个宫女干嘛呀?”金钿见永贵人等已经走远看不到了,觉得十分无聊,回头忽一眼看到懿泽已经往营帐走去,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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