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国度,灵魂以一种似有似无的半透明态存在,形状各不同,有的如一个鼓足了气的篮球,有的又如一个木盒子方方正正。每个灵魂都有这独属自己的编号。千千万万的灵魂整齐的漂浮在大殿之中, 大殿之大不见尽头,无人见过支撑大殿的梁柱,也无人见过大殿的墙壁。所有的灵魂都在等在上天的安排下一世的轮回。一个执笔的上天侍卫,遵从上天的指令在每个灵魂身上的编号奇妙的一勾,他们就消失了。
“张文定,飞禽界,大雁”
“陈伟杰,家畜界,狗”
“冯浩,海洋界, 大马哈鱼”
"吴福临,野兽界,狮子 ”
“……”
这里没有休息,一直这样往复着……。
北方刚入了冬月,翠庄迎来了第一家宰年猪。冬月初九,风和日暖,照黄历是个好日子,要是错过了,下一个好日子还要等个十多日。杨万禄,方脸,四十多岁,翠庄人,因在家排行第三。人们又喜好称他杨老三,他是个急性子且爱热闹的人。可是等不了下个好日子了,年年这宰年猪的杀头税他家是第一个缴,庄里人多数也来凑个热闹。
“再往下一寸,告诉你多少次了,怎么还是找不准!”
一个上穿黑皮大袄,下穿灰黑筒裤,面色铁青不耐烦的魁梧壮汉呵到,随后拍了拍大袄的土,指了指他所说的地方。
一柄长36公分,木制把,冒着寒光的银白长刀顺着男人所指的大动脉刺去,所刺之处并不艰难,像戳破一张纸一样容易。就这样停顿了一分钟,见状,那魁梧脑子上前拍了拍持刀的年轻男子的肩膀,才满意的的点了点头。
“嗯,差不多了,出刀吧”
长刀迅猛的被抽出,由于拔刀的速度很快,血液“砰”的一下,像是打开泄洪的闸口一样,奔涌而出。早已等候多时塑制大盆被安排在出口下,静静的等在最后一滴血液的流入。这柄长刀已没有了之前的银白,从刀尖至刀把被血液包裹,变成了一柄完完全全的血刀。
“王师傅,行吗?”
年轻男子身形瘦而高挑,方字脸,一双大眼格外瞩目,一身的黑色衣服,此时多处已沾染血迹。
“嗯,这还像那么回事,小庞你去给我把那个麻布大袄拿过来,看我接下来怎么操作。”王成说着同时接过了庞金手里的那把血刀。庞金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污迹斑斑,十分厚实的大袄给了王成,随手提过一个木头板凳坐下,看这王成如何操作。
吴福临,一个灵魂的名字,也是死在艳阳天里的那只黑猪的灵魂。回顾一生,直到昨天它还洋溢在幸福之中。它觉得它这一生是如此的短暂,想到它在今年冬天死亡,再也看不到今年看过的春天。尝过今年开春时田野新芽的味道,终有万般不甘也不得而知明年的新芽是不是还和今年的一样,明年的春天会不会还和今年一样。不由高喊,以发泄心中不满,但任凭福临怎样呼喊,也没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福临的生命越来越弱,在生命弥留之际一生的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在福临眼前。
立秋一到,这北方的天气骤然变化,一改往日的风和日暄,接踵而来的是雨横风狂、冽冽清冷,斗大的太阳亮而无温。这立秋像是一个上任新官做派。
要说这一生,从何时说起,便是这立秋的一天,对于天气的变化,一时间还没来得及适应,这杨老三家已经躁动不安了起来。杨老三院子的最南偏西处,有一房子,带着一小院,房子形状方正,外部由黄土夯实,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屋子。除这地界的主人杨老三一家,这处居所,黑猪福临有所有权,属黑猪福临所有,隔三五丈远有一大间,说起这大间,福临是经常光顾的,实打实的说福临是喜欢的,宽敞的空间,统一灰黑平整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墙壁,青色泥瓦片铺就而成的屋顶,一根粗壮的老榆木径直的横在东西俩端。一排排木板排成屋里的吊顶,地面铺满干草不显一分潮湿。与自己的土窝相比,福临每每嫉妒一番。可这确是属一孕妇的,是牛孕妇,虽常光顾,也只是来享受这屋子,至于这牛夫人,福临便也就不熟了,倒是它未驱赶过福临,福临也就不在乎,毕竟物种之间的交流是难对等的,它才懒的再劳这档子事。这样一来二回,这大间也成了福临的半个家了。
立秋这天,那间大间分外热闹,福临也莫名被关在,看这人来人往的进出,福临着实不明所以,是想探一明白。不得不说的是"看热闹"的心思不是人类的什么专属。此后,临福有一段时间痛恨现在的好奇心,只是如今的它已勾起了那份好奇,全然不知这份好奇会给它带来怎样的后果。也或在任何物种之中就算有了血淋淋的教训,每当激起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是难以遏制的,即使知道它可能有危险,在它的驱使下便还是义无反顾的探寻下去,不计代价。这种基因早已嵌入在物种的DNA中,不会因迭代而消失的存在每一个生物体内。
上午,晌午已过,那大间的热闹也消停了,主家也疲惫的从那大间的回来自己的住所。一切回归平静。好像一切什么也没发生过,唯一多了一些不同的是,那大间不时的发出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咒语一样令福临着迷。在下午晚时,天色昏暗,不知何时天飘起了雨,小雨淅沥从天降落,肆意挥洒向大地。终是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临福翻越了围栏,夸过了石台,出了住所,跌跌的跑过那几丈,来到了大间,当蹦进一刹那,只听“咚”一声,临福俩眼一黑,身上一处一阵吃疼,转而消失,一处忽凉,久聚不散。
当临福缓过神,一边咒骂一边慌忙逃离这如凶神一般的大间,惊慌与疼痛让临福不停的叫喊着逃回了它的住所。它的腰间一处淤青,深黑色的淤青告诉福临它的疼痛,而另一处如一个火山口一样,一呼一吸间冒着腾腾热气,伤口边不断流着血。
临福的撕心般叫喊声,惊扰了主家杨老三,,杨老三边提裤子,边搭一件尼龙大褂,边叫骂。右手一甩屋门随着他的脚步的迈出,紧紧的关了回去。
“这些个畜生,一时也不消停,欠打的牲口们!”
“一天天的把你们这些畜生门喂的太饱了”
边叫骂边操起窗檐上的木棍向牛夫人的大间走去。
杨老三走到大间近处,放缓步子,上身前顷,看向临福逃跑时留下的脚印,不时有掺合着血的雨水流过。皱了皱眉头
"没撞死你个畜生"
“不知死活的东西”
“迟早宰了你”
边叫骂别向临福的土屋走去,同样是走到近处放缓了脚步,当看到临福身上的血口子的时候,杨老三气冲冲的扔开手中的木棍,抓起一旁的铁锹,冲向大间,拽开了大间的木栅栏,一锹一锹的打在牛夫人身上。牛夫人吃痛撕叫着,临福也在疼痛中昏了过去。
翌日,一早临福被运出了翠庄,向高山乡的方向行驶。主家驾着一辆板车,拉车的是是一匹老青马,从远处看这匹老马,明亮的白色从四脚脚腕一直上窜经过腹部直达背部,又向敦厚的马尾延伸至尾梢,四蹄与眉间呈褐色,像一面白色旗帜在风中缓缓摇晃着。贴近去看他的白色的毛发里有这隐隐青光闪烁。这匹老青是属主家邻居的,据说已有30多岁了,在翠庄说起着匹老青马,无人不晓。它的车行的极为稳,有着极其丰富的驾驶经验,从始至终未感到颠簸。也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时时传来的换气声,多了一份沉重。
不停歇 行了三个多时辰,到了许高乡,老青马也显疲倦,这高山乡是安绥县第一的大乡,此地地势平缓,土地肥沃,乡西临一金沙河,浇灌了全乡三成的田野。现居住五六十户,住宅房屋错落开来,一条乡中大道从中穿过,呈东西分布。临近晌午 乡中大道人头攒动,你来我往热闹非凡。径直穿过大道,向西过一羊肠小道,遇一扎堆民屋靠南第二家便是安绥县有名的兽医许厚德许兽医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