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的心愿

本文参与《天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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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憨子是个无依无靠的苦命人

憨子站在巷子口靠马路左侧的那棵杨树下,不停地向远处张望。他感到脸上的汗珠顺着自己的脸颊,如蚂蚁爬般痒痒地滑落。

汗珠滴落到他身上那件,已经看不清本色泛着黄渍的老头衫背心上。

他抬起右手,用晒得和脸色差不多黢黑、粗糙的手掌,使劲抹了一把脸,“唾!”他把自己的汗水抹进了嘴里,咸咸的。

他望了一眼中午那灼热地太阳,如一团火般悬挂在上空。憨子抬头看了一眼他头顶上的那团烈火,仿佛这团火随时都可能倾泻而下。

此刻,他的耳朵里充斥着知了的呱躁,“知了……知了…”那质感的声音就如同酒吧里的电音。

憨子感觉在这棵树下站很久了,他的脚后跟又开始发麻发痒,他知道是右脚后跟那道被缝了八针的疤在作怪。

是那次帮人搬家落下的后遗症,脚站久了会疼、发麻、发痒。大夫说再深点,伤到脚大筋人就瘸了。他抬起右脚,脚上那只看不出颜色的拖鞋掉到地上,干燥的地面泛起灰尘。

憨子摸了摸脚后跟那道突起的疤,他想想就后怕,后悔那天真不该去。

他记得那天去一家搬家公司上班,給一户居民搬家,自己从六楼的梯滚落,落的后遗症。脚被滚落的家具压住硌伤,伤口很深。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他送至医院。憨子只记得当时疼得呲牙裂嘴,脚后跟被大夫如哄小孩子般缝合了八针。

他忽然想起,那是上次邻居郭江大爷来串门,发现自己闲逛无事,给他在一家搬家公司当经理的侄儿打电话,憨子第二天顺利地到那家搬家公司上班。

憨子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找活干了,他记得自己和几个年龄比自己大好多的老退伍兵,一起帮一户人家搬家。

“吭哧吭哧地”大家往六楼抬家具,那种厚厚的绑带子把家具五花大绑,然后绕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往上走,弓着步撅着屁股,两个人往楼上抬。

憨子没干过这种活,不知道避重就轻,出了事故,绑带松了,手没握住。他被从楼梯滚落下的家具砸得顺楼梯滚落下去。头窝在墙角,身体倾斜,右脚后跟被随后滚落的家具挤压在下面。

幸好自己体重才一百二十多斤,瘦,滚落得快,他可不敢和家具叫板。

憨子又失业了,他在家歇了一个多月,无所事事,整天闲得慌。

<2>憨子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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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子站在巷子口靠马路左侧的那棵杨树下,不知道从哪天起?小区里经常来一个三十岁左右捂得很严实的微胖女人。白色的大遮阳帽,带着绣有蓝蝴蝶图案的花口罩,她开着一辆很旧的三轮车,车后箱里堆满了废品。

她左车门右上方,挂着一个自动循环说话的喇叭,“收废品啦!收废品啦!”女性的嗓音有点沙哑。憨子每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心里就莫名的兴奋,心里似乎有一只小虫在爬。那种痒痒的感觉,似乎有个声音在鼓动自己,快出去看那女人一眼。

每次听到她那“突突突……”的车子所发出的声响;还有她喇叭的吆喝声,憨子立刻就会脱口而出:“她来了!”

憨子兴奋地站在自己那间杂乱不堪的小屋子里,发狂地乱走,他激动得四处找寻无用可卖的废品。

他发现在厨房那黢黑油腻的锅灶旁,有一个边沿磕瘪了,有些污渍的铝盆。他兴奋得一抬手扣到头上,他跪着趴在挂满灰尘的床下寻找能卖的物品。

他头上的铝盆无意间磕碰到地面,发出“砰”的响声。

“你戴在头上可真碍事!”憨子自言自语,随手把旧铝盆摘下来放到一旁。他伸手在床底下掏出了几个滚落到床底的旧塑料饮料瓶,两手粘满了灰尘。

他爬起来,没忘把旁边的旧铝盆再次扣到头上。两只满是灰尘的手里各抓着几个旧塑料饮料瓶。嘴里哼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歌词的小曲,“咿咿呀呀”摇头摇晃脑地走出自家院子。

几句调侃,憨子被收废品的小媳妇,大兄弟长、大兄弟短的一通哄骗,一个铝盆、外加几个塑料饮料瓶,他只卖了一元钱和几枚几角钱的硬币。

“突突突…”小媳妇开着三轮车,车一路灰尘绝尘而去。

<3 >憨子的幻想

憨子已经变懒了,坐吃山空。他的米袋子渐薄,常常是邻居大爷、大娘给她送点吃食。

他可不想出去找工作,他只想在家守着心里的那个秘密,他怕看不见每天中午来收废品那个小媳妇 。每天中午他都会按时出来等,站在这巷子口旁。

邻居大爷大娘劝他出去找点零活,为了生活,可憨子听不进去。他心里只惦记那收废品的女人。午后是难得一阵微风拂面,他来回踱着步子,脸对着南边的方向,他已经张望了很久。

中午刺眼的光线,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手搭凉棚望向远处,他歪着头眯缝着眼睛在寻找角度,他在目测中午的太阳。

对了,他想起来了,有一次那个收废品的女人,她那辆憨子再熟悉不过的三轮蹦蹦车不吵不嚷地开进了巷子口。

憨子正想说咋这么安静呢?当他拿着自己翻出来的旧生活用品走到车前,他发现后车厢挨着废品旁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女孩的怀里抱着一个金色头发的芭比娃娃。娃娃非常漂亮,金色的长发,白色的纱裙。个小女孩黑亮的头发,鼻子微翘,睫毛上卷。小脸被晒得粉红,一脸汗渍。

憨子打心底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儿,小女孩长得和她妈妈一样。

憨子有点失望,小女孩只来过一次,憨子再没看到她。

憨子在那棵杨树下站着,顶着刺眼的光线,他眺望着那条马路的尽头,可他始终没看到的那个收废品女人的身影。若平时,憨子早就听到那个女人开着她的那辆旧的三轮蹦蹦车,开进胡弄口后,挂在女人车窗玻璃下的喇叭,起劲地在大声喊着“收废品啦!收废品啦!”

夜晚,憨子作了一个梦,他梦到卖废品的女人嫁给了他,那女人一身火红的嫁衣甚是耀眼,不久又为他生了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精灵、漂亮,瓷娃娃般和她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会说话了、会走路了,听着那奶声奶气地叫他“爸爸!”“爸爸!”的声音,憨子幸福得心都快要融化掉了。

憨子打心里喜欢收废品的女人,问过她的名字叫“秀儿”。憨子喜欢看她白胖的身体被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紧紧地箍着。更喜欢秀儿看他时,瞪着一双不大的杏核眼斜睨着他。

“秀儿,以后我来开三轮车收废品养你。”憨子梦里抱着秀儿在“嘿嘿”傻笑!

“秀儿,我喜欢你!“

口水顺着憨子的嘴角流出来,此刻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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