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杂忆（19）～伶仃洋文具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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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平沙不久，在美平市场旁边，供电大楼一楼，看到一家文具店，招牌名居然为——伶仃洋文具。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的日子里，自己会成为伶仃洋文具店的主人（幕后），会涉足文具零售生意。

伶仃洋，是零仃洋的又一称呼。之所以会关注伶仃洋，是因为下面这首诗太熟悉了：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仃洋里叹零仃。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是南宋抗元英雄文天祥落难伶仃洋时写下的千古正气诗篇——《过零丁洋》。我当时所在的地方距南宋与元朝最后一战——崖门海战的地方，不足二十公里。而文天祥则在伶仃洋海域战败被浮，关押在珠海桂山岛上并被杀害。《过零仃洋》就是文天祥在桂山岛关押期间有感而作，其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成为传颂千古的佳句。

记得是初中语文和历史老师都讲过文天祥抗元故事，都讲过这首诗，当时就对“惶恐滩头”和“零丁洋”产生过无限的遐想。看到“伶仃洋文具”的招牌，才知道，当地人习惯把“零”叫“伶”，因此，零丁洋又称伶仃洋。不管名称怎么叫，这片位于珠海和新会境内的南海海域，留下了太多太多关于南宋皇朝与元军铁骑在南海最后一战的历史故事。

应该是搬新家入住美平新邨的第二天，给马上就要幼儿园毕业的女儿买白板和白板笔，在伶仃洋文具店偶遇华丰公司人事部高管，那个坐过我摩托车的台湾佬，在文具店门口闲聊中，他告诉我，他手中128块钱的文件盒，在台湾只要12块钱。看到我一脸不解，这家伙继续说，办公用品是暴利行业，这个地方商业不行，买办公用品不方便。我至今都没有明白，这个曾经花高价请我上过课的台湾人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给我讲这番话。但是，正因为和他的这次闲聊，我有意无意地了解和应证文具（办公用品）批发和零售的差价是不是他说的那样。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广州黄沙码头，误入码头附近的文具批发市场。这一误入让我大开眼界，市场内各式各样办公用品和文具琳琅满目，丰富多彩。随便问了几件熟悉一点的批发价，验证了台湾佬的说法，心里还真的在谋划，是否择机做一做文具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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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已经完全放开，市场经济已经十分活跃，所有的人聚在一起都在谈论招商引资，都在谈论各种项目；所有的人好像都是老板，都在赚大钱。而书生意气的我，除了正常上班，偶尔利用周末炒更上课赚点课时费外，似乎游离于市场经济大潮之外。房改分房的房款，装修入住的支出，以及老家父亲和一帮兄弟姐妹的接济支持，都需要人民币来支撑。家庭经济的压力和市场经济的诱惑，又一次鼓起了我试水文具零售的念头。

念头和想法距离现实是有很远的距离的。再小的门店，都要装修，要请人，要备货，还要办各种工商税务手续。所以，黄沙码头回来后，一想到具体实施和操作，想做老板的决心又冷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伶仃洋文具店门口贴了一张“旺铺转让”的红纸，又一次勾起了我试水商业的念头。原来，伶仃洋文具店的老板是三灶镇的，经常要跑几十公里过来，因为做不到公司业务，零售利润抵扣完人工、铺租及水电税务费用后，所剩无几，不想操心，想转让给本地人做。

后来的很多天，“伶仃洋”都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为此，我专门骑摩托车去三灶看了伶仃洋老板在三灶镇的文具店，那个比伶仃洋大几倍的类似于小超市的店铺。在回程的路上，干与不干，接或者不接，一直在脑子里纠结矛盾。经过美平市场路口时，停车望了一眼伶仃洋文具店，干的决心战胜了不干的想法。

于是，很多天后，继续聘用了原来店里的越南归侨子女——阿桦，更换了工商登记后，我成了伶仃洋文具店的主人，开始尝试和体验简单的商业零售生意。后来，从老家请了一个叫阿翠的女孩来负责店里的事务。

后来几年的经营经历，证明了广东人的一句经典的话：生意并不是谁都能做的。伶仃洋办公用品及文具生意，虽然不亏本，但因自己没有放下身份，下决心去扩大客户消费群体，特别是像华丰公司这样的大型企业的销售业务没有增加，伶仃洋的生意并没有做成伶仃洋一样，始终都是平塘河水一样平静。

到了一九九八年，女儿上三年级时，决定调市区工作了，也就把伶仃洋转让了。这段没有放光也没有出彩的开店经历，在后来的日子里，始终被太太拿来调侃，也是我自己经常后悔的、不勤奋、不努力、不开拓的一段人生记忆。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方向对了，路也走了，但没有下功夫，没有迈大步，是到达不了成功彼岸的。或是因为有公职人员的“铁饭碗”，或是因为有培训班炒更的收入，就像热闹了很久的“伶仃洋大桥”暂停一样，我的伶仃洋文具店最后也搁浅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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