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父母给予子女的爱,那是一种无偿的给予,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那是种无言如海一般深沉的爱。
1
冬天的风如刀刮般吹得人脸颊生疼,太阳都快下山了,我急匆匆地跑上楼,终于到家了。
我把钥匙插在锁孔拧着防盗门的声音响起,“砰”的一声,我进屋了。
“妈!我的房证终于办好了!”
随着一股冷风灌入室内,和一声门响,我把寒冷关在了门外。
我急不可耐地甩掉长靴,把湖蓝色羊绒大衣随意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光脚站在地板上,兴奋地来回走动着,眼神在四处搜寻母亲的身影。
耳朵里时不时地能听到门外的冷风,打着呼哨挤着门缝的声音,室外的寒冷愈加衬着室内的温暖。
“妈!我拖鞋呢?”
我用搜寻的眼神在寻找母亲的身影,发现我身旁的鞋架上摆放着我平时替换穿的各种棉靴,唯独少了一双拖鞋。
我望着卧室关紧的门,急步走过去推开。母亲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放得好大,她那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样子,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妈!我拖鞋哪去了?”
我大声地又喊了一句。这次她听见了,回头看到我,急忙穿上拖鞋,朝我咧嘴笑,嘴里大声念叨着“我老姑娘回来了。”
她慢吞吞的样子走出来,我清晰地能看到她嘴里上牙齿掉了两颗。我曾劝她去鑲,她却总是推拖。
从没近距离地看过母亲,也许是忙碌。忽然发现母亲老了,已经六十多岁了?鬓角早已生出了华发,脸上不知何时已凭添了些许皱纹。那个小时候我看到的长相秀气,喜欢穿衣打扮的母亲哪去了?母亲真的老了。
我返回身,站在客厅与走廊之间的鞋架旁,弯腰翻找自己的拖鞋。
乳白色的鞋架上,整齐地摆放着我应季的各式女鞋。长、短的靴子,各种休闲鞋,多种颜色,乳白、奶黄、淡蓝,却唯独找不到我那双墨绿色蝴蝶结的拖鞋。
我转回头,发现母亲不声不响站阳台里。一边低头喃喃自语,一边从阳台的拉门里缓慢地往外走。微驼着背,胖乎乎的身体把她那件黑底红花的棉马甲撑得圆鼓鼓的。胖胖的母亲在侧身挤出阳台拉门,她左手上拎着我的绿色带蝴蝶结的拖鞋。
铃子,鞋在这!”
她在大声地喊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的耳朵背了,只有大声说话她才能听得见。
“早上你走后,我看你拖鞋潮,就把它放到阳台的暖气上烘着了,我想等你晚上回来,它就能晾干了。”
母亲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慈爱的光。
我忽然感觉眼前些恍惚,脑子有些发懵,转过身,傻乎乎地望着母亲的脸。
“母亲咋知道疼我了?”
我的眼底有些潮湿,那过去的一幕幕如往事,如电影倒带般在我眼前浮现。
还记得那次疫情,原本喜欢出门闲逛的母亲,宅在家里很少出去走动,天暖时她只偶尔待在小区的花园里坐坐。
可自从上次我去看她,发现她总是在宅在屋子里看电视,不愿出来走动,当时也没太再意。
记得有一天哥哥打来电话,说母亲最近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郁郁寡欢地看电视。电视开着,确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的心忽悠一下,我知道母亲生病了,那是心理疾病。她一个人太寂寞了。我匆忙赶回去,二话没说,帮她收拾几件衣服,哄说着把她接回家。调理了好长一阵子,母亲现在的思维有些缓慢,
我看着母亲手里拿着我的拖鞋,慢慢向我走过来的样子,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好暖的光,那是许久都不曾见到的母亲慈爱之光。
一丝暖意瞬间在心底漾开,母亲有些轻微的抑郁好了。我期待她的这种目光有多久了?我的眼底竟然有泪流出,我知道那是开心的泪。
2
屈指算来,自从哥哥结婚走后,我办了自己的房子贷款,母亲自己一直独居了好多年。
记得那年我刚毕业,先后找过几份工作,后来进入一家机关。安稳的工作,优厚的待遇。一年之后,和我一起进单位的几个同事,陆续自己买了房。
我在同事的劝说下,也急切想贷款买房。可由于刚参加工作,看到同事有父母帮衬,我犹豫了好久,最后忍不住找母亲商量。
还记得那天晚上,母亲听完了我的想法,她好久都没有说话。然后走到我家那个陈旧的穿衣柜前,打开一个藏在柜子深处的紫红色的小木盒,母亲看了我一眼,打开了那个小木盒。
从那里面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又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红色的小本子,她默默地放到我的手上,示意我打开。我翻开快速扫了一眼,是不小的两位数,我傻楞楞地看着母亲。
“妈,你咋攒了这么多钱啊?”
她看着我笑了也不说话。房子总算买好了,经过简单装修,可以住人了。我央求了几次让母亲陪我过来住,可母亲不肯。他说习惯了她自己的家。我不在劝说,偶尔还是回去陪母亲住。
“铃儿,你快点回家,母亲身体不舒服!她说好些天了。”
那天傍晚接到哥哥电话后,我心急火燎的赶到母亲住处。急切地推开门,发现母亲脸色蜡黄,躺在床上,消瘦的脸颊,嘴唇干裂。
当她看到我走进屋,她无精打采地转过头,看到我时,我鼻子发酸,眼泪l流了出来。我看到哥哥焦急的样子,坐在母亲的床边在打电话。
母亲曾说这辈子,她最牵挂的是我和哥哥。
母亲平时最惦记哥哥,他身体瘦弱,工作又忙碌。只能回家看一眼母亲,再急匆匆回去。只有寒、暑假其间,他才有空闲时间。
记得那天我和哥哥哄着母亲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最后,医生确诊为轻微的抑郁,得多带她出去散心。平时多陪她说说话 。
我每天除了工作,只要有空闲就跟母亲聊过去的事情,聊我们小时候淘气的样子。我还记得有一次在邻居家院子里玩,把她家一只鸭子翅膀上的长羽毛都拔了下来,说是要扎在一起做成健子踢。我还记得母亲气得拿着笤帚疙瘩满院子追撵我跑,把那只鸭子吓得“呱呱”叫。
母亲听着过去的故事,慢慢的脸上有了表情。半年多后,母亲终于知道笑了。
我记得医生曾说过,老年人独居久了,身边没人陪伴,尤其是那些孤寡的老年人,心里内向多出去散步。可不管她们身体怎么不舒服,她们疼爱自己儿女的心没变。
“快点,把拖鞋穿上!”
母亲一声吆喝,打断了我的思绪。
只要她们身体健康,永远都帮衬着儿女。父母的心里永远都装着儿女,她们骨子里流露出的对儿女疼爱,那是世上最伟大的爱。
此刻,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拖鞋,忽然看到阳台窗外的的夕阳快落山了。那道橘色的光芒正越过阳台的缝隙,映照在母亲的脸上、身上,照在室内的地板上,给母亲的身影披上了一道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