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个土豆

从张家口火车站出来,已经中午了。估计老天爷刚跟孟子聊过天,所以特意给我俩提供苦心志劳筋骨的机会,刷刷刷的,把小雨转化成中雨。天空一直灰暗着脸,仿佛委屈了一千年,总算得了发泄的机会,只顾着哭。

凌晨四点多吃的那碗方便面,早已跑去了爪哇国,摸摸口袋,考虑剩下的行程,心照不宣的相对苦笑笑,踏进了一条山沟。

一条小溪,确实是小溪,也就几米宽窄,得了雨水的帮助,做了山沟的忠实伴侣。我俩就沿着山沟,向前,前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知道的,就是向前。

每人手里撑着一把雨伞,给了我俩很好的照顾。胸口以上绝对没有淋到,打伞的那只手,也基本保持了干燥。

六月初的气温,如果没有雨水光临,就算是山沟里,时间长了也会把人晒晕的。所以我俩很庆幸这雨,只要不停地走,保证不会冻僵。

二十岁的身体,绝对抗造,但是对于饥饿,也肯定敏感。肚子按照生物钟的提醒,在火车上就不断发出信号,表达不满,然而我们不去管它。身体有那么多的零部件,肚子仅仅是其中小小的一个,不需要占用太多的顾虑。然而,肚子不肯放弃刷存在感的机会,不停的发出抗议。

抗议无效。天地之间,雨幕中看过去,知道远一些的是山峰,上面黑魆魆的是树木荆棘,脚下是杂草,还有碎石,小溪借了雨势,流淌的越来越欢快,并且展开歌喉,与天地合奏。抬望眼,没有仰天长啸的豪情壮志,只盼着搜索到肚子喜欢的事物。

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透过高度数的近视镜片,忽然就有了发现。小溪里面居然漂浮着一个土豆,在水流的推动下,款款而来,首先发见的我,颇有些激动,口吃的大喊:土豆,有,有个土豆。 伙伴也立刻发现了目标,一个箭步趟进溪流,一招海底捞月,准确无误的捕获出水。

“我先看看”,我怕他不顾卫生立即下嘴,从他手里夺过来,仔细欣赏一番,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土豆啊,土黄色的皮肤,细腻紧致,丝毫没有露出随波逐流的岁月沧桑,优雅的对我微笑,我拿出小刀,把微笑的部分——那块明显腐烂的疤痕清除干净,切下一点点放在嘴里,尝尝味道,然后递给同伴,“应该能吃,估计跟红薯差不多”。

他接过去,在我的注视下,一口,两口,三口,直到整个土豆不见踪迹。我喉结动了几次,还是忍住了让他给我留点的请求。

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经常想到那次旅行,那条小溪,还有小溪里飘来的那个土豆。只是没去问问那个同伴,为什么会忘记,那天,我和他是同样的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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