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都是天选之子

很多人有这个非常强迫症的习惯:必须把钱包里的每一张钱都缕平,摆好,出差的票据,每一张必须叠好,不允许有一点不整齐。

但最后,都被支付宝和微信治好了。

在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强迫症发作的体验,我到底锁没锁门?家里煤气到底关没关好?教室的电风扇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啊等等等等。

从佛洛依德开始,科学家们就研究强迫症,并且提出了各种解释,但至今没有最终答案。

最近几年,科学家们又提出了一个叫做ADHD-OCPD的新理论,这个理论简单的说就是,强迫症都是被神选中的人。

今天就聊聊强迫症,看看科学家们为什么这么说。



鼠人

时间回到100年前,1907年。一位具有大学学历的年轻军官找到了佛洛依德。

佛洛依德将他称为“鼠人”,鼠人患有严重的强迫症,佛洛依德治疗了他,并且将鼠人的病例写成一本书。书中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在一次军事演习中,他的同事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中描述了一种来自东方的酷刑,他们将犯人绑起来,把一些老鼠放进茶壶里,茶壶嘴对准犯人的肛门,然后加热茶壶,让老鼠钻到犯人的肚子里,撕咬犯人的肠子、内脏。

佛洛依德注意到,鼠人在讲这段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复杂,既有恐惧又显得很愉悦。

接着,鼠人说,当他听到这个故事后,脑袋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强迫的想法,那就是他始终觉得这个酷刑正发生在自己女朋友和父亲身上。

但事实上,父亲和女朋友,是鼠人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希望他们被酷刑折磨,这个想法太荒唐了。但是,这个强迫念头却根本不放过他,这就像我们会反复上楼检查门是不是锁好了一样,他总会想让女朋友和父亲受到这个酷刑的折磨。

除此之外,他还不能见剃须刀,一看到剃须刀就想割喉自杀,也不能看到路中间有石头,一看到石头就想到,这颗石头会害他女朋友发生车祸。于是,他会下车挪走这个石头,但不久后,他又会折返回来,再把那块石头移到路中间。

佛洛依德解读了鼠人的内心世界,其实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

我们心里都充满了爱与恨的交织。现实中,你主观意识里的最爱某个东西,其实是你在潜意识里,压制了对这个东西所有的恨而导致的。

因为,根据佛洛依德的理论,人的意识和潜意识像一座冰山,梦是潜意识世界,醒着是意识世界。为什么说梦到的事儿,都与现实相反,其实就是这个原理。

佛洛依德进一步分析,鼠人的病根在于他儿童时代人格发育时的一些问题,比如,老鼠代表着金钱和疾病,酷刑代表着死亡和恐惧,肛门代表着性。

鼠人在4岁的时候,姐姐去世了,7岁时因为和弟弟打架,就向弟弟开了一枪,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两次,这两次事件中父亲都对他很严厉,从此他就有了希望父亲死亡的强迫性念头。

其次,他在儿童时期,发生了不恰当性行为,而且都被父母发现了,他也因此受到了心理创伤,比如,趁着妹妹睡着偷看妹妹的身体,和女保姆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6岁时就为某些功能问题而感到苦恼等等。

这些冲突和压抑导致了他潜意识中的伤痕,最终引发了他成年以后的严重强迫症。

最后,弗洛伊德在书中说,虽然通过精神分析法,佛洛依德治好了这位鼠人,但是,不久以后,鼠人就在一战中阵亡了,佛洛依德也就无法进一步研究,鼠人是否能在今后维持住健康的心理。

从这个故事中,我们看到了最早期心理学家对强迫症的理解,也看到了强迫症的痛苦,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们接着看。

科利尔兄弟

1947年3月21日,纽约曼哈顿。

有人报警说,有一栋4层豪宅,正在散发恶臭味。

警察进入房间后,发现这里面被各种杂物填满,而且被设计出各种屏障和陷阱。

警察在一道道屏障和机关中穿行,花了2个小时后,他们终于上到了3楼,见到了豪宅的主人之一——荷马·科利尔(Homer Collyer)。

他正坐在椅子上,头垂到了膝盖,干枯的身体,只穿了一件蓝白色的浴袍。

他已经死了。

法医鉴定后说,他是被活活饿死的,死亡时间是十个小时前。

接着,警方开始寻找公馆的第二位主人——兰利·科利尔(Langley Collyer),他是死者的亲弟弟。

一时间,这栋豪宅——科利尔公馆(Collyer’s Masion)成了全纽约人关注的焦点。

因为,20多年来,关于科利尔兄弟和他们的豪宅,在纽约流传着无数的都市传说,这次的案件,似乎终于要破解所有秘密了。

原来,20多年来,整个公馆只有兄弟俩居住。

科利尔家族自称是英格兰李文斯顿家族的后代,是纽约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科利尔兄弟的父亲是著名的医生,母亲是音乐学院的教师。

哥哥荷马是天才儿童,14岁考入纽约大学,25岁就成纽约知名的律师。

弟弟兰利是个钢琴家,同时也是纽约最大的钢琴经销商之一。

后来,父母先后去世,哥哥也因为脑出血而导致失明和瘫痪,弟弟辞掉所有工作全职在家照料哥哥。从此兄弟俩与世隔绝,变得越来越神秘。

大概是18年前,1929年,公馆的大门被兄弟俩从里面封死了,常年无人去缴纳水电燃气费,公馆也被断水断电,从外面看,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鬼屋。

但千真万确,兄弟俩还一直居住在公馆中。因为,偶尔会有人看到弟弟兰利在傍晚走上好几个街区去购买面包或者打水。

这次案件爆发,让科利尔公馆外每天都有几百上千名纽约人围观。

警察用吊车不断的从公馆中清理出大量的杂物,从废旧的报纸、广告传单、老式内裤到各种医学标本、雕塑、两万多本书籍、14架名贵的钢琴、140多吨垃圾,以及一辆古董福特T型车等等。

三个星期后,警方总共从公馆中清理出了160吨垃圾,工人们终于在垃圾堆中发现了已经腐败的兰利,原来,他被埋在垃圾隧道中,离发现荷马的位置只有3米多。

法医后来说,兰利是在为瘫痪的哥哥送餐途中,不小心触发了自己的陷阱,然后被大量垃圾压住,活活憋死的。

而当时,无法动弹的荷马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去,然后自己也在无助中被饿死。

进一步追查兄弟俩的怪异行为,科学家甚至专门为他们创造了一个词汇——科利尔公馆群候诊(Collyer's Mansion Syndrome),今天简称——囤积癖。

这是一种可轻可重的强迫症。


由于兄弟俩20多年间,故意隔离自己,导致他们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垃圾王国中。


曾经有一个水管工见过弟弟兰利,想帮他打扫房间,但兰利苦口婆心的告诉他,这张简陋的牙膏广告和这条谁谁谁16岁时穿过的内裤,对于他们的精神世界来说,是如何的重要。



但是,在同一个时代,同样是美国,同样是富家子弟,另一位强迫症患者却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我们接着看。


霍华德·修斯

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亿万富豪,睡遍好莱坞164位女明星,他的公司造出了第一颗同步卫星、第一个登月器,他曾经驾驶最快的飞机创造过人类的速度记录,也驾驶飞得最高的飞机横穿纳粹德国,并用91小时刷新环球飞行的记录。


他成为那个战争年代,全美人民心中的英雄。



他拿过第一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他曾经烧了400万美金(折合现在12亿美元)拍了一部空战电影,他还造了至今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飞机——大力神号,他买下过拉斯维加斯一半的赌场,他创立了全球第二大医学基金会等等等等。



他就是钢铁侠的原型——霍华德·修斯(Howard Hughes)。



但同时,他也深受强迫症的折磨,他必须不断的洗手,必须将豌豆按从大到小排好后才能吃饭,必须反复思考如何打开牛奶瓶才不会沾染细菌,必须在家里布置出无菌区,必须将尿液排成一排……


这让他最终死在了自己的私人飞机上,没有子女,1米93的大个儿,瘦的只剩下84斤,警方不得不依靠指纹才能确认身份。



他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18岁前,他老爹为他创造了顶级富二代的生活,而他的妈妈则过分的爱护他,不断的跟他讲外面正在流行的霍乱和斑疹伤寒,一遍遍的给他洗澡,告诉他隔离这个单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拼读。



而他则跟母亲说,长大后,他要开世界上最快的飞机,拍世界上最宏大的电影,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要实现未来之路。


18岁后,父母双亡,他提前继承了巨额的财产和父亲的公司……


这之后,人们才发现这个富二代真的与众不同,原来,他有严重的强迫症。



20岁时,他要最拍震撼的空战镜头,没有一个飞行员敢按他的要求飞行,他二话不说,抢过头盔亲自驾驶飞机俯冲下来,然后,在接近地面的一瞬间将飞机拉起,结果飞机的肚子还是碰到了地面,翻了好几个跟头,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死了,但他从飞机中爬了出来,身后的飞机开始燃烧,接着爆炸,而他却匍匐在地上大笑,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完美镜头。



这部电影调用了87架飞机,摔死了3个飞行员,但在杀青时,他却说,不行,空中没有云彩,看不出我要的速度感,必须重拍。


重拍以后,再次杀青时,他又说,好莱坞已经有有声电影了,我的作品不能是一部哑剧,必须重拍。



没钱了?抵押老爹的公司,借钱重拍。


这部电影就是《地狱天使》,震惊全美,后来拿下来800万美金的票房(折合现在24亿美元),这一年,修斯25岁。



就是这种强迫症的性格,让他在之后,造出了飞得最快的飞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飞机,等等一系列的完美奇迹。甚至到了2000年,全球还有40%的现役卫星都是修斯公司生产的。


他的一生中,每当强迫症发作时,他都会在卫生间不断的洗手,直到把手上的皮肤都洗破,然后,看着镜子里出现一个小男孩,那是他自己,不断重复:未来之路、未来之路……



1923年,父亲给他留下75万美元,到了1970年,他已经创造了一个一万亿美元的商业帝国。


看完修斯的故事,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不疯魔不成活。



这大概是对强迫症最通俗的一个比喻。但强迫症究竟是什么呢?我们接着看。


强迫症

1940年代以后,科学家们不再用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法理解强迫症,而开始用更加客观的实验方法研究强迫症。


有一个流派的科学家们发现,强迫症似乎与其它的心理疾病都不一样,它与精神世界的创伤关系并不大,反而是它与遗传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你的父母、兄弟患有强迫症,那么你有约37%的概率也患有强迫症。如果你的同卵双胞胎患有强迫症,那么你有约87%的概率也患有强迫症。



所谓的“强迫症都是被神选中的人”这个说法,就来源于这个流派的客观研究。


进化心理学

这个流派,叫做进化心理学。


他们回答了这样一些问题。


为什么男人天生喜欢大胸、翘臀、年轻、漂亮的女性?


为什么少女喜欢高大、结实、成熟、有钱的大叔?



这种心理现象,其实得用进化论来解释,首先,我们的基因是自私的,它们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得到更广泛的传播,其他的一切人伦、道德、法律等等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加物。


因此,大胸意味着哺乳能力,翘臀意味着能顺利生产,美丽意味着健康,年轻表示后代存活率更高。



那少女为什么喜欢大叔呢?也是因为进化论,由于几百万年的进化中,部落的女性都必须依靠其它成员来提供食物和保护,所以,一个看似油腻的成熟的大叔,就会明显比一个帅气的鲜肉小伙儿更具有安全感。至少,对于少女的基因来说,更具有安全感。


再比如,为什么现代职场中会有一大堆职业病?

近视眼、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关节炎、痔疮,这些生理问题又会导致抑郁、焦虑等等心理问题。这是因为,我们人类的生理和心理结构,在几百万年的进化中,根本就不是按照都市模式设计的,1万年前,我们还在草原上围捕猎物,还在山洞里躲避野兽,还在林子里捡果子,还在猛兽身后吃剩下的骨髓,几百万年来,我们的身心都是为这种生活而设计的。

但城市、职业、阶级,这一切都来的太快,我们的基因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关于强迫症,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最开始我们提到的那个ADHD-OCPD理论解释了这个问题:

ADHD,俗称的多动症,OCPD,俗称的强迫症,而人类的文明就是被多动症和强迫症创造的,多动症让人类成为更优秀的猎人,而强迫症让人类成为更优秀的农民,显然,反复强迫自己检查某件事务,可以让农作物长得更好,不断的强迫自己追求完美能让石斧更锋利,镰刀更高效,甚至是不断的洗澡、清洁,都能带动整个部落讲卫生,远离疾病。包括囤积癖,也能更有效的管理整个部落的物资供应。

所以,强迫症的基因并没有被自然选择淘汰掉,而是保存了下来,直到现在社会中,它依旧强迫我们,要更完美、更高效、更极致。

为什么各大IT公司都喜欢录用一些有轻微强迫症的程序员,为什么顶级教练要培养有那些强迫症少年?因为,我们熟悉的乔布斯和贝克汉姆都是典型的强迫症,他们强迫自己追求完美,我们才能看到只有一个按钮的iPhone,才能看到完美的贝氏弧线。

也许,每一个强迫症的念头都是你被神选中后的在脑海中产生的回音。正确的看待强迫症,你能更好的适应它,它也能让你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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