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地方等你（14）

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吴优睡了一个上午，从心情到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梳洗打扮的时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昨晚的痛不欲生，竟有些恍惚。

“那是真实的你吗？你有那么爱他吗？你只是习惯了生活中有他而已。放他走吧，让他拥有想要的幸福。”神经兮兮地对自己说完这些话，吴优抿着嘴笑，笑出了眼泪。

来到医院，换好衣服，吴优直冲到徐若菲所在的病房。若菲的病床干净整齐，若菲不在，这让吴优无端地紧张起来。她逐个和病房里的病人打了招呼，询问了他们的身体情况，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徐若菲的电话。

“若菲，你去哪儿了？我昨晚没睡好，上午有些累，所以请假在家休息。”吴优内心焦急，说话有些快。

“优优姐，我正想找你呢。我发位置给你，你来接我一下吧，我有些虚弱。”徐若菲的声音不大，明显带着哭腔。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有事你叫我一起啊，你要吓死我啊！”吴优的心中腾地燃起一团火来。

“优优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见面再说。我先挂了。”徐若菲挂断电话，瘫坐在路边，泪如泉涌。

前几天和吴优吃火锅的时候，她去洗手间时，看到角落里的卡台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背对着她，看不到脸，但仅仅从背影看，她觉得他特别像她的先生。女人正对着她，但她的脸庞被长长的披肩发遮挡了一半，看不清是谁。其实，即便那女人的脸庞没有被遮挡，徐若菲也认不出她是谁，因为她只在照片中见过她，还是多年前的她——她先生的初恋白雪梅。

当时，徐若菲很想走近那两个人，看清他们的模样，但想着优优姐在等她，还是转身回到了她们的包间。

回来之后，徐若菲并没有有意地去想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先生周在野和他的初恋白雪梅，但那两个人的影子总是在她的脑海里萦绕，让她的心不得安宁。

今天早上，见吴优没有来查房，她的心里更加毛躁，禁不住又想起那两个人的事情。于是，她换掉病号服，偷偷地跑了出去，想回家看看。

徐若菲之所以选择在假期里住院治疗，一个是身体的问题，一个是想着假期里周在野可以回来，陪她治疗。放假前，她给周在野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身体不大舒服，想要去看医生，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啊，从我认识你，身体就没好过。有病也是小毛病，老毛病，没大事，不要担心。”周在野说，“这个假期我回不去，好多学生家需要我去走访，还有一些学生，我得给他们补课，还想带他们做一些工作，帮助他们赚一点钱。要不然，新学期开始后，有些学生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

徐若菲没有再说什么，但她不得不相信，她和周在野的婚姻确实已经变成了灰色。

徐若菲和周在野两家算是世交，他们两个的祖辈年轻时曾在一起共事。后来，徐若菲的祖父将生意做到了国外，一家人便移民到美国。徐若菲的祖父祖母去世后，父亲母亲继承了他们的事业，直到一场火灾夺去了父亲的生命。母亲变卖了公司和房产，带着徐若菲回到国内。没几年，母亲因思念父亲积忧成疾也离开了人世。

母亲去世前，留给若菲一个存折和一个信封，对她再三嘱咐道：“存折里的钱足够你生活零用。吃穿食用，你都要像我们在世时一样，尽着好的来，不需要考虑节约之事。但是，你最好不要告诉周在野你有多少存款。这个信封里的东西，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你只须在我去世以后签字确认一下就好。我走了以后，你按我给你的地址去找一个人，他会带着你把信封送回银行的保险柜。保险柜里还有几个物件，就让它们继续待在那里吧。周家的三个人，我都不大喜欢，他们和周家已故的祖父祖母不是一类人。你喜欢周在野，我不想誓死反对，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以后你们真的结了婚，一定要在三年到五年之后再要小孩。十年之内，这个信封里的财富，只有在你的孩子需要时，你才可以动用。你太高贵，识不得粗鄙之人的低贱和无耻，妈妈只好如此要求你了。”

徐若菲一一应了母亲后，对母亲说：“妈妈，我知道您是爱我的。您不看好在野一家人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在国外待了太久，中西方的思维模式和处世之道是完全不同的。但我想，周伯伯游手好闲、嗜赌如命给在野哥哥和周伯母造成的痛苦是我们很难体会的。他们有些小气，甚至像您说的有些刻薄也是正常的。您想啊，他们一无所有，不小气又能怎样呢？周伯伯败光了家财，周伯母又没有做过什么工作，她能把在野哥哥培养成人，供他读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了，菲菲，不要帮他们说情了。妈妈不反对你喜欢他们，但妈妈绝对不会喜欢他们。你只要记住你答应妈妈的事，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食言就好。”徐若菲的母亲摇头叹息，笑着说，“妈妈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人，错怪了他们，妈妈也希望你幸福啊。”

当年，徐若菲的祖父带着一家人出国后，周在野的祖父在国内发展得也不错，置办了不小的产业。可惜，周在野的父亲自幼贪玩，结交了一些社会上的不法分子。他们知道周家富裕，直接把他拉下水，让他成为供他们挥霍享乐的“金主”。周在野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被父亲疼爱过，母亲心情不好时更是把他当成出气筒。

徐若菲的母亲带着若菲回国后，周家上下振奋至极，对她们娘俩儿体贴入微，无微不至。徐若菲随同家人去美国的时候还在上幼儿园，是个漂亮的小丫头，此次回来，她已出落成女神，冰清玉洁的女神。

刚刚上班没有多久的周在野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白天在学校上班，下班后直奔徐家。周末或节假日，他都是全程陪同徐若菲，逛街购物也好，郊游爬山也好，从来没有半点厌烦。让徐若菲的母亲不满意的是，徐若菲在购物时，总会给母亲、给周在野以及他的父母买点什么，周在野从来没有掏腰包埋过单。就算是逢年过节或者是若菲的生日，周在野也没有送过她一件像样的礼物。用徐若菲母亲的话说：“他的真心在哪里？你几乎包揽了他们一家三口四季的衣服和节日的美食，他送你最大的礼物是那个绒毛抱枕。”

每当母亲明确地表达对周在野有不满时，徐若菲总是耐心地劝慰她：“妈妈，如果我们家很穷，没有任何存款，甚至还有外债，我们想对别人好，又能做点什么？”

母亲说：“如果真的那样，我们或者远离富贵人家，或者让自己富贵起来。”

徐若菲搂住母亲的肩膀，亲吻着她的脸庞，撒娇道：“妈妈，您看看您有多小气。咱们家有那么多钱，咱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就让他们家人一起花嘛，只要在野对我好就好了。”

母亲叹息道：“傻孩子，别人也想对你好啊，可周在野成了拦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