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微笑的鱼第九章

月考的日子到了，上午考完了数学，下午还要考物理和历史。因为上午自我感觉考得不错，小鱼高兴地抱着历史的一沓资料往考场走去。白鸽的考场在小鱼考场的隔壁，小鱼从七号考场走过时，白鸽正坐在窗户边，看到小鱼来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用食指在窗户上画了个明媚的笑脸。小鱼也朝白鸽微笑，看到犯傻的白鸽，她想要去抱抱他，可是……戴着面具好难受，捋了捋头发便继续向八号考场走去。

不知哪个淘气包在考场门口放了个板凳，小鱼走过时被板凳差点绊倒，踉跄地朝前扑了扑，手里的书摔了一地。她刚想捡起来地上的书，一双白色的球鞋踩在了上面，小鱼抬头望去——乐曦。她不由叹气。小鱼和乐曦曾是好朋友，她们曾一起扎着冲天羊角辫，穿着夸张的泡泡裙在校园里闲逛来创回头率百分之百的记录，曾一起把水果砸碎了用自制的酱汁做水果萨拉结果一起拉肚子到站不起来，曾一起学香妃洗花瓣澡采花的时候被狗撵，曾一起赤足在沙滩上自由地狂奔；曾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可那些都只是曾经，岁月会把所有的经不起考验的情感碾碎，不留情面。小鱼起身望着她：“你想干什么？”乐曦抱着手轻蔑地望着小鱼：“不错嘛，都谈恋爱了，和谁啊？不会是白鸽吧。”乐曦做着夸张的吃惊样子。小鱼指了指地上：“把脚抬开。”乐曦并没有抬起脚的意思，咋着嘴说道：“来来来，让我瞧瞧，你是哪配了？”小鱼握了握拳头，怒瞪着乐曦。她不知道这个和她从小学就开始玩的朋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离自己最后演变成怒目相对……白鸽走了进来，说是要借涂卡的铅笔。乐曦赶忙捡起地上的书亲切地递给小鱼：“小鱼，你的书掉了呢。”小鱼怔了怔，没说话，捧着书向座位走去。她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复习历史，一切的事情都等考完试再说，可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去偷瞄白鸽和乐曦，白鸽似乎和乐曦攀谈地很开心。小鱼的目光黯淡了，什么喜欢，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最后一门终于考完了，小鱼如释重负，学校也一下子放了三天假，总算可以睡个懒觉。小鱼睡到了第二天九点才起床，她这两天总做一个怪梦：白鸽变成了幻想中的翩翩少年，牵着她的手在开满鲜花的山野上漫步。突然，白鸽变成了怪兽，他的手变成了藤蔓一样的触手，向她袭来。迪加奥特曼从天而降，击败了怪兽。白鸽——死了。小鱼从梦中惊醒，白鸽白鸽，又是白鸽。可奥特曼和怪兽是什么鬼啊？一定是最近和弟弟看太多的迪迦奥特曼导致的。可她心里仍然耿耿于怀，为什么怪兽是白鸽变的，他变成怪兽是不是就会伤害自己，小鱼在这样的一个情节中在脑海里编了一整部魔幻偶像剧。

小鱼套上妈妈为她新买的黑色棉纺连衣裙，眼看书柜里的书都快看完了，列了个书单准备下楼买些书回来。看到贴在门上的便利贴：宝贝，店里阿姨生病了，请你过来帮忙替补一下。小鱼拿了公交卡就往公交站台走去，隐隐约约，她感觉路对面的那个人很像白鸽。她没有细看，匆匆坐上286路公交车。

饭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他们饥肠辘辘而来，心满意足而去。此时小鱼正用生涩的英语和一位外国的大胡子爷爷交谈，大胡子爷爷指着虾，小鱼点点头，在菜单上用圆珠笔端端正正写下三个字：盐水虾。大胡子爷爷对着一边比划着一边指着图片，小鱼生怕跟不上爷爷的速度，惹来他的不愉快，紧张地一直问：“What anything else？”直到大胡子爷爷说：“够了，这些足够我吃的了。”小鱼吃惊地望着他，心想：怎么他会说中文还跟我比划到现在。大胡子爷爷望着发呆的小鱼说道：“可爱的女孩，我的肚子正在叫呢。”小鱼赶忙鞠躬：“I’m  sorry.”小鱼回到吧台边，请求其他的服务员不要端菜给那位大胡子爷爷，她要自己端给爷爷吃。和外国人交谈可真有意思呢。当端上第一盆西芹百合给大胡子爷爷时，爷爷就邀请她坐下了，与她攀谈：“您好，我叫鲍勃。”小鱼受宠若惊，赶忙说：“您好，我叫书鱼。”大胡子爷爷说：“我在上海一所中学做外教已有几年了，所以会说中文。”小雨点点头：“我学英语有几年了，所以会说一些英文。”说完，小鱼就后悔了，这样和爷爷搭腔好像并不礼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尴尬。然而大胡子爷爷没有在意，而是给小鱼夹了些百合，陪他一起吃饭。小雨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开吃了，老爷爷叹了口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陪我这样子吃过饭了。”书鱼感到很奇怪：“那您的孩子呢？”老爷爷笑道：“我没有孩子，孤身一人。”小鱼就更奇怪了，他这么大年纪，没有孩子总会有妻子吧，还想继续问道。老人先开了口：“我的太太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大胡子爷爷的鼻子红红的，眼睛红红的。小鱼想上前抱抱爷爷给他一些安慰，她想可能离别并不是很难受，回忆才是最熬人的吧。孤身一人的日子，柴米油盐地支撑着日渐年迈的身体，心却早已在年轻早逝的那场爱恋里死去。不觉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先一步离开人世，白鸽是会再娶还是怀念她一辈子，她自己希望白鸽忘记她还是铭记她呢。口中的百合渐渐食之无味，大胡子爷爷伸手拍拍小鱼的脑袋：“女孩，想什么呢？”小鱼老实交代：“我在想我死了怎么办。”大胡子爷爷哈哈大笑起来：“那你有爱人了吗？有的话，就一定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小鱼赶忙摇头：“没有没有。”白鸽的影子从脑子里一下子消失了，只留下几缕轻烟环绕在小鱼的脑海里让她心神不宁，这一顿饭她吃的心不在焉。

九点多钟的时候，饭店里的人渐渐少了，妈妈让小鱼先回家休息，剩下的由她和爸爸守着就好了。

此时，公交车上已经没什么人，只有小鱼和一对情侣，他们坐在角落里，不时地亲吻、抚摸对方。小鱼看得脸通红，我的天啊，这也让人太不好意思了。

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三天假期很快过去了。早晨六点二十分，小鱼准时背着沉重的史努比书包往学校走去。来到教室就看到白鸽已经趴在座位上睡觉了，要不是知道每天汤圆都是等同学走完了才锁门，她都要以为白鸽在这睡了一夜。坐到位置上，小鱼把书包轻轻放下。直到还剩两分钟，白鸽才揉揉惺忪的眼睛，抬起头望着黑板发呆，听到上课铃声才回过神来，看到小雨后吐出几个字：“你来了。”小鱼觉得这样的白鸽特别可爱，轻轻回了句：“嗯。”说完，白鸽又埋头睡着了。小鱼顿时脑门有乌鸦飞过：“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困？”

吃过午餐后，按照学校规定，中午必须午休，小鱼不想睡，趴在座位上转动手里粉红色的圆珠笔，在草稿本上画了只像乌鸦的鸟儿在空中飞翔，一只尖嘴猴腮的鱼在河里游动，河岸边长满了奇形怪状的花还有高到天上的树。小鱼看着本子上的画面，痴痴地笑着。好朋友小颖从前面掉过头，小鱼都没发现，她一把夺过本子，坏坏地对小鱼说：“这个是不是白鸽和你啊？”小鱼气急败坏，要把本子抢回来，可小颖那家伙却把本子直接扔到了白鸽的头上。白鸽早就听到了小颖那个大嗓门说的话，气定神闲地打开草稿本，真是被小鱼的画丑哭了，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嘴角已经上扬。白鸽并没有把草稿本立即还给小鱼的打算，小鱼呢，在座位上早把小颖骂个千遍万遍了。

中午闷热，小鱼趴在座位上渐渐有了睡意，隐隐约约就要睡着的时候，却听见白鸽的笑声，循声望去，乐曦和白鸽正在窃窃私语，两人不时相视而笑，小鱼一下子睡意全无，看着亲亲我我的俩人，脸都憋红了。重重地趴在桌上，就听见额头和书桌“咚”的一声，小鱼“哎哟”惊叫起来。白鸽走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小鱼生气地拿书砸他，白鸽没躲，任书砸中他的脑袋。小鱼立刻就后悔了，白鸽怎么也不知道躲一下，可碍于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脑袋趴下再说。白鸽捡起地上的书，蹲下来，嘴唇贴在她的耳垂边，轻轻问她：“小鱼，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温热的气息钻进小鱼的耳朵里，就像一阵电流穿过小鱼的身体，心跳都顿时漏了两拍。小鱼没有回答白鸽的问题，趴在桌上假装睡着，趴着趴着就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