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一个人留在静室。
蓝忘机被叔父带着去会老友,一来叔父未说带上魏婴,二来魏婴不喜那些严正繁琐古板的礼节,是以蓝忘机和魏婴都没有提出要二人同去。
蓝忘机怕魏婴不自在,自己又没有办法时刻陪着。
魏婴怕自己随意惯了,怕失了仪态丢蓝湛和姑苏蓝氏的脸面。
好在,蓝忘机随叔父去的是洛水,不是十分远,少则三日,多则五天,就回了。
“魏婴,照顾好自己,有事叫思追。”
临走,蓝忘机又再三叮咛。
“好了,蓝湛,你当我是小孩吗?”
蓝忘机微不可察地一笑,走了。
蓝忘机一走,静室立刻就显得格外静,也格外空。
好奇怪,明明蓝湛在家也不乱动,也不多话,就静静坐在书案前,我怎么就觉着一点儿也不空也不静呢?
魏婴很疑惑。
干点什么呢?
平时蓝湛在家,我都在干什么?
对,看闲书。魏婴拿起一本画册,坐在书案前垫子上,随手一翻。奇怪,明明很有趣的画册,怎么就吸引不了我呢?
这坐姿也不舒服。
我平常是咋坐的?
呃,是靠在蓝忘机身上,或是半躺在蓝忘机身上。
难怪觉得坐着不舒服。
得,书也不想看了。魏婴随手把书丢在书案上。
“魏前辈。”
思追和景仪在敲门。这两人倒是很听蓝忘机的话。
魏婴拉开门,笑道:“哟,找你家含光君啊?”
“魏前辈,是你的含光君好吧!”
景仪话刚出口,思追就赶紧拽他衣袖,眼里满是笑意:“魏前辈,今儿还去后山摘柿子摘猕猴桃可好?”
“呃,算了,今天就不去了。”
魏婴没来由地就觉得没什么意趣,摘柿子采猕猴桃也提不起兴致。
也不知蓝湛走到哪里了,有没有想我。
蓝湛不在静室,后山也玩不起劲。
“魏前辈,你不是最爱去后山玩的吗?今儿又是哪一出啊?喊你也不去?含光君可是交代我和思追好好陪着你的,这咋陪?”
景仪的嘴撇得老高。
“魏前辈,要不,我们去喂一下兔子和小苹果?”思追依旧很温和,眼里满是笑意。
“也好。”
思追和景仪见魏前辈答应了,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含光君的嘱咐。
待吃了晚餐,思追和景仪告辞,拿了食盒走人。
静室又显得格外寂静,格外空。
魏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小玩意,也还是没什么兴致,索性走到门外。
刚立冬,还不是很冷,但魏婴就觉得身边没人,空空的,感觉上已经很冷了。
天上一弯月牙,悬在乌蓝的天上,很亮。
蓝湛在干什么?有没有看见月牙?
蓝湛才走不到一天,我就觉得日子这么难过。不知道那十六年,蓝湛是咋熬过来的?他以怎样顽强的意志才活下来?
魏婴不由得想起蓝湛身上的戒鞭和烙印,心里无端就很疼。
抬头,弯月悬在那里,静静无言。
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蓝湛是不是无数次看过月亮,无数次默默想过他,无数次默默流过泪,无数次默默悔恨过没有留住他?
魏婴心里的疼,更甚。
所以,蓝湛,我回来了你才对我如此迁就,如此宠溺?
蓝湛,你太苦了!
忽然,一道蓝光飞来,蓝忘机的讯息到了。
“魏婴,安好?”
见到这几个字,魏婴的眼泪已流下来。
“蓝湛,我很好,放心。想你。保重。”
魏婴回了讯息,回屋洗嗽,躺着。
床榻很大。
魏婴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姿势不对,不舒坦。
平时,八爪鱼一样牢牢吸附着,又被牢牢固住,很安稳。现在,浑身是松散的,好像总也收不拢似的,睡意全无。
魏婴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坐起,折腾了半宿,又起来喝水,再躺下。
还是很不舒坦,睡不着。
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没有蓝湛的床,睡不着。
真灵验。
魏婴起来,打开衣柜,把蓝湛的衣服拿出来,放在榻上蓝湛平时睡觉的一边,自己躺上去,再抱着那些衣服。
充实的感觉,淡淡的檀香味,心里踏实多了。
魏婴微闭着双目,呼吸着熟悉的味道,心里像有微风轻轻拂过,很惬意,渐渐地就入了梦乡。
梦里,魏婴看见蓝忘机一袭白衣,笔直地站在玉兰树下,正微微笑着看他。
“蓝湛!”
魏婴立刻飞跑过去。
跑得很急。
蓝忘机伸手,接住了扑过来挂在身上的人。
“蓝湛,你快回来。没你在身边,我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没法过了!”
好像眼泪都快出来了。
“嗯。”
蓝忘机眼里含笑,声音很宠溺。
“蓝湛,你真好。”
魏婴笑了,是那种肆意的笑,大笑。
魏婴笑醒了。
还在静室。
身边没有蓝湛。
自己抱着蓝忘机的衣服。
“邦,邦,邦邦。”
敲门声。
“蓝湛!”
魏婴跳起来,飞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