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广播电台音乐厅: Jean-Yves Thibaudet专场

(2017年5月1日)

这是一场围绕Jean-Yves Thibaudet展开的表演。作为当今世界最顶级的钢琴家之一,长期在美国发展的Thibaudet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好莱坞星光大道上。如今他的角色已发生了变化,从钢琴演奏家转为钢琴教师。此次回到巴黎也是他与其在法国的学生们的一次相聚。

这是一场以法国古典乐为主题的音乐会,且选择作曲家范围被定在古典乐发生现代化转折的时期。当“法国”、“现代主义”等词汇在音乐领域中被一同提及时,那么首先联想到的名字一定是Debussy~

Debussy是一个法国人。这句话不只是一个陈述句,而更多地意思在于:Debussy是法国古典乐的代表性人物,是法国音乐传统的标志,是一位自身有意识地继承、宣扬和创新法兰西风格的“民族”音乐家。说“民族”二字并非强调他有多么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而是源于他将法兰西的基因与“新”古典乐相结合的壮举。本次所选的这首钢琴和大提琴合奏的《Sonate N°1》既非常能体现Debussy是如何继承Rameau等人的法国音乐传统,还表现出他在音乐创作中加入的个人化,甚至可以说性格化的独特风格。

序曲以稍显庄重威严的钢琴开始,但这种“故作”出来的雄壮很快就让带着惆怅闯入的大提琴打破了。两者开始遥相呼应,像两个在异乡相遇的游子,相互道来自己的思乡之情。两者的合奏有时非常像是一种即兴演奏。这既是Debussy“印象派作曲家”名字的由来~因为比起古典传统对结构的苛求,以及对表意的必要性的遵循,他更在意的是音乐的自我表现。也就是说,音乐要以音符为语言,自己表达自己。而有时就像在游离于世外,它也可以毫无意义地呐呐自语。

在第二章小夜曲中,Debussy把这种“随意”性发挥到极致。大提琴和钢琴经常放弃旋律,前者拨弦,后者挑音,一个一个音符地彼此对话,最终演化为一种“德彪西式的和谐”:尖利、狂躁慢慢抚平之后的半梦半醒。从有些诙谐的混乱中,Debussy进入第三也就最后一章。乐曲又回到悠长的迷茫中,像一个美少年故作伤感状以引人爱怜,时而身姿轻盈,时而无精打采。就在这种全无逻辑、随心所欲将听众带入情感交杂忙乱之际,乐曲戛然而止…… 这,就,是,Debussy~~~

Tibaudet演奏的第二首作品是Fauré的《Quatuor n°1》。这回钢琴与两支小提琴和一架大提琴展开了一场四重奏~Fauré是一位室内乐大师。可能是因为由几位solo音乐家在一个小空间内演绎乐曲的这种“精致”的形式更适合他追求优雅和有时甚至有些过分的妩媚。与Debussy的“实验精神”不同,Fauré自负的使命是音质的和谐,尤其是要旋律具有犹如一条飘逸漫长的曲线般的美丽。这一点甚至在第二章戏谑曲中也有所体现!可见Fauré是一位多么注重让自己的音乐时刻保持仪表堂堂的作曲家啊~ 之后的柔板和快板也都是在这样一种“相安无事、醉生梦死”的浪漫幻景中,有时幽默,有时惆怅,有时高亢、有时颓废……但始终充满着活力和激情~

演出的第三部作品是Poulenc的《Sextuor》。实话说,对于Poulenc我并不太熟,对他那种掺杂着各种音色,显得杂乱无章的“现代诗”风格也有点欣赏不了~不过这种钢琴与管乐合奏的室内乐还是很少见。管乐包括长笛、巴松、双簧管、黑管和圆号。六种乐器始终保持着高频率的对话~ 这在第一乐章——活力快板中就得以充分体现。除了钢琴之外,每种乐器似乎都在自由表达,只偶尔在某处达成统一,合奏片刻。每一种乐器又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但总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到来,然后又稍瞬即逝……整体效果听上去非常接近Stravinsky。

第二乐章的嬉游曲仍然延续了这种“怪诞的”风格,只是像从一个可以大声说话的走廊进入一间安静得只允许窃窃私语的阅读室。每种乐器的演奏依旧支离破碎,好像一群围绕着一簇Poulenc点燃的篝火欢快舞蹈的人们,歇斯底里、嬉笑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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