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谭·断奶

2012年11月28日

        开学就想写的，给乱七八糟的事耽搁了。后来好几次想写，却遇到“武林大会”，一介文弱，自不敢招惹，怕影响到群豪华山论剑，就搁下了。如今写来，如吐骨鲠。

        停止向在校中小学生提供免费奶是在这学期开学的那会儿，距今快仨月了，倘是算上暑假，该有五个月罢。当然，暑假是不提供免费奶的，这和给私人老板干活没什么两样——没上班不发薪水。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刚开学杂七杂八事情比较多政府一下子忙不过来，照例告诉孩子们要相信面包和黄油都会有的，毕竟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不会说话不算数，也不会做件好事弄了个有始无终。我就替班里孩子期盼着，还和上学期一样选出了“牛奶搬运员”——那可是我班孩子最羡慕的职位——每月可以从我这里领到四块钱薪水的。

        就这么盼来盼去，始终没个信儿，从前每日里免费的学生饮用奶莫名其妙地就给断了。问谁谁也不清楚，只说是断了就断了呗，不就一天一盒奶么，值不了几个子儿，何况现在而今眼目下都复兴了百分之六十二，人人都幸福得找不着北了，谁家还在乎那一盒只值块把钱的奶呢？

        话是如此说，却有学生家长前来探询，我竟无词。我总不能把心里揣度的话说给家长听吧。一直喝着的免费奶无缘无故断了，也难怪有家长疑惑。当初本埠大报小报电视台不就为这功在千秋的事儿狠狠地唱了几天赞歌么？记得那会子还专门搞了一个启动仪式，衙门里几套班子的大老爷纷纷粉墨登场竞相走秀发放免费奶关爱花骨朵，场面真感人呐！我想问问本埠媒体的大小吹鼓手们，今日你们的腮帮咋不像当初那样憋足劲儿胀鼓鼓了呢？

        从那天起，老师每天要按上面要求监督孩子们把“关心”喝下去，每月还得填表册，表册上个个孩子连同家长、班主任都得签字，搞得个不亦乐乎。如今断奶了，也不吱个声儿。好歹也该说个理由嘛，免得不明真相的群众迷糊之下传谣信谣。可断奶仨月上下都不吭声，似乎有意要让传言像子弹那样飞一会儿似的。

        坊间传言有说断奶是因为开支太大难以为继，或许是真的，否则本埠衙门也不会在前些日子发下公文在各个事业单位账户强行划走百分之八的银子了。又有人说是因为前任总督大人收买民心寅吃卯粮，如今总督大人被执问罪，那收买民心的奶自然也就断了。这说法我是不大敢信的，收买民心有啥不好呢？我们草根巴不得天天被收买呢！总而言之，莫衷一是，奶倒是真切地给断了。不由想起那句很封建糟粕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来，扔给你一根骨头就得接着然后谢恩，说不给你了你还是得谢恩，这他妈的究竟算哪门子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