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下午的拓展活动中,根据安排,这天各班要进行综合演练对抗的战术学习,并选出4人优秀代表,总教官会逐一对各班代表进行打分,分数最高两个代表队可以参加第七天会操结束后的实兵功防对抗演习。
这一项目队廖瀚城而言就是信手拈来,出身军人世家的他比其他人更熟悉各种攻防战术,黑马教官一下就注意到了廖瀚城的与众不同,各种战术动作虽然有点瑕疵,但瑕不掩瑜,因此廖瀚城自动入选。
各班代表均已选拔完毕,令廖瀚城想不到的是,张思莹居然入选了四人代表,除他们外就是钟力钟芸兄妹,这不奇怪,他们本身身体素质就好,跟廖瀚城配合很有默契,但张思莹看着那么柔弱,居然能力压那么多男生入围。
廖瀚城看见张思莹熟练地发出各种战术手势时大吃一惊,而且懂得在对抗当中找掩体,这可比班里那些还拿着游戏思维对待对抗的男生要强得多,毕竟不是谁都像廖瀚城一样从小接受军事训练,她一个女生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总教官的打分结果出来了,一班力压各班排在第一,其次就是三班,他们将参加会操后军训的最后一个项目——实兵功防对抗。
一班因为有廖瀚城这个隐形的战术高手,总教官隐隐感觉廖瀚城的实力他还没有完全看到如果对抗还按照原计划的一个代表队防守,另一个代表队进攻的话,毫无疑问,三班的那四个队员还不够廖瀚城练手,于是又在进攻方加入四位曾是退役军人的教官。
这个安排一说,钟力、钟芸都有点不淡定了,他们毕竟还是学生,怎么跟教官比?相反的是廖瀚城十分淡定。
“报告教官,我们接受安排。”
总教官有些错愕,不禁试探道:“你有把握击败对手?”
廖瀚城看了眼总教官,眼光微微低垂,坚定答道:“报告,我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
总教官也是退役军人,自然知道这话是杨根思烈士留下的,也是杨根思连的战斗宣言,就冲这份气魄,他就对廖瀚城有信心。
军训最后一天终于来了,会操后就是最后的实兵攻防对抗,攻守双方来到装备库穿装备,廖瀚城熟练地套上防弹衣,扣好护肘护膝,戴上头盔,将一支发射激光的95式步枪挎在身后,自己收拾好后又看向另外三人,他越看越觉得张思莹的头盔有点古怪,快把她的眼睛遮住了。
“你的头盔戴反了。”廖瀚城忍不住提醒。张思莹惊愕地看了眼廖瀚城,紧接着手忙脚乱把帽子戴好。张思莹太瘦,作战背心穿在她身上太显大。
“那个……背心左右两侧有调节松紧的带子,你给扎紧一下。”廖瀚城说话不自觉的哆嗦,看着张思莹慌忙地收拾着,廖瀚城无奈上前蹲下帮她调整起作战背心,一边调整一边问:“松紧可以吗?”张思莹赶忙回答:“可以了,可以了。”听张思莹这么说,廖瀚城马上走开不敢看张思莹一眼。
每个人的头盔和作战背心上都有三个感应点,只有击中感应点才会判定击毙,每人备弹150发,2枚手雷,手榴弹在拉开拉环后4秒“引爆”杀伤半径6米,6米内若不及时卧倒就会被判定为出局。
他们准备期间,全年级学生在教官带领下前往礼堂观看现场直播。廖瀚城所在的防守方已经进入轮胎房防守,四人商量起了战术。
“我看,柿子专挑软的捏,先把三班那四个人给干掉,再集中力量对付教官们。”
“对,就这样办。”廖瀚城对钟力的建议表示赞同,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只有150发子弹,非必要绝不能打连发,容易被集火,而且子弹扛不住这么消耗。还有对付教官们,我们可以……”
另一边的进攻方信心满满,他们觉得自己可是有教官带领,对面和他们根本没法比,这一战肯定躺赢。
“啪——”一声发令枪响宣告了对抗开始,廖瀚城上到二层高台上观察着对方的情况,“所有人注意,蓝方(进攻)从东、北两方进攻,距离五十米……”廖瀚城说着发现对方人数不太对,少了两个人,“难道,正面是佯攻,有人绕后突袭?”想到这里,他不禁感觉心里一悸,立刻对队友喊道:“立即开火阻击他们。”
另外三人听了廖瀚城的命令立即开火,廖瀚城跳下高台,弯腰持枪贴墙走朝西侧搜索,鞋底踩在干草上的声音引起了廖瀚城的警觉,他不禁感到心头一紧:“还真有人偷袭。”
一位教官带着学生绕到红方(防守)侧后方偷袭,听到其他方向上的枪声,那个学生以为红方被吸引住了,但教官出于职业素养,一直提高警惕,廖瀚城躲在轮胎墙后,借助自己的手表盘的反光观察对方动向,一支枪口出现,紧接着,两个来偷袭的蓝方队员一前一后交替掩护出现在表盘上,廖瀚城心生一计,他退回到后面一个交叉口的墙后,等两人一通过,廖瀚城马上赶上,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前面的教官反应远比后面的学生快,如果廖瀚城刚才贸然突袭,可能会陷入拉锯战。
不过,廖瀚城鞋子踩地面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对方警觉,事不宜迟,廖瀚城趁两人变换队形之际,突然侧倒在地面,两枪将一个蓝方队员击毙,只听到“滴——”一声,他的头盔冒起了蓝烟,廖瀚城迅速起身躲到墙后,和教官展开对攻,钟力听到后方的枪声,不禁心里一咯噔,“瀚城,你那边怎么了?”钟力躲在掩体里对着对讲机说,廖瀚城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对面的蓝方教官一边说:“你们挡住他们,我马上搞定。”
说罢,廖瀚城拿出一枚手雷,默数一个数后扔向教官,教官见状立即卧倒,手雷发出一声沉闷的“boom”,随后廖瀚城跃出掩体,在地上一个翻滚,教官刚一起来就看见廖瀚城到了面前,正欲举枪射击,廖瀚城已经先行开火,对着教官的作战背心“哒哒哒”一个三发短点射,教官的背心发出“叮”的一声,头上冒起了蓝烟。
在礼堂的各位教官们惊讶不已,廖瀚城刚开局就用五发子弹干掉了蓝方两人,动作干净利落,廖瀚城解决完偷袭的人后立即支援正面。
“瀚城,我刚刚干掉了一个。”钟力看见廖瀚城回来就无比激动地朝他招手,“快卧倒!”廖瀚城焦急地提醒他,结果话刚说完,钟力的头盔就冒起了红烟。
钟力尴尬地朝廖瀚城陪着笑,无奈出局,廖瀚城没有慌,他上到高台上占据制高点,专找教官射击,可是教官们的战术素养太好,廖瀚城很快被集火,高台上没有掩体,他只能从上面下来。
蓝方梯次向轮胎房跃进,霎时间,5枚手雷扔了进来,两颗正好扔在了他们身边,廖瀚城抓起一枚扔出轮胎房,另一颗就落在张思莹脚下,钟芸想都不想直接扑在上面,她的头盔随后在“滴——”一声后冒出红烟。
“小芸。”张思莹顿时手足无措,与此同时蓝方见红烟冒起,朝红方发起进攻,廖瀚城抄起枪先干掉了剩下的两个学生,教官们从他们的视野盲区快速逼近轮胎房。
“快走,快走……”廖瀚城拉起张思莹朝轮胎房内撤,这时候他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行至一个拐角,他和张思莹躲在拐角后,太阳照在人身上,教官的影子映入廖瀚城眼中,他突然心生一计,然后小声告诉张思莹,张思莹领会,于是两人交换站位,廖瀚城拍了下张思莹的肩膀,张思莹快速闪出跑到另一面墙后,教官立刻追上去,趁着教官注意力被吸引,廖瀚城从斜刺杀出,一个滑跪,右手食指同时开枪,准确击中了教官的作战背心,教官一脸沮丧地摘下头盔走出场地。
现在就剩下最后两个教官,廖瀚城自知自己实力不如他们,只能带着张思莹来到一片隔间内,那里只有一个入口,两人一前一后守着面对着的通道,张思莹无意间朝后看了一眼,发现轮胎房顶边沿出现了一个钩子,心里不禁起疑,正当她疑惑之际,黑马教官翻进轮胎房,“啊——”张思莹像只受惊的猫一样惊叫起来。
廖瀚城猛地发现了黑马教官,黑马教官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张思莹,廖瀚城把自己最后一枚手雷掷向黑马教官,黑马教官一下把手雷打飞,手雷却没爆炸,原来廖瀚城并没有拉弦,他惊愕的那一瞬,廖瀚城已经扑了过来,他一脚踢飞了黑马教官的枪,紧接着举枪射击,黑马教官上前抬起他的枪口,“哒哒哒……”一串爆豆般的枪声传来,黑马教官顺势一手勒着廖瀚城,一手抓着他的枪指向张思莹,廖瀚城左手死死护着枪口,黑马教官是刚退役的侦察兵,廖瀚城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打他。”廖瀚城吃力地冲张思莹喊道,张思莹拿着枪摇摆不定,她担心万一击中廖瀚城就……廖瀚城看出她的紧张,右手死死把枪口下压,左手紧紧抓着黑马教官勒着自己上半身的胳膊,就这么使出浑身解数移到离张思莹更近的地方,“靠近点,打头,我抓住他。”廖瀚城胳膊上青筋凸起,张思莹鼓起勇气对准黑马教官的头正欲开枪,廖瀚城的脸骤然变色,拼命朝她嘶吼道:“小心后面。”
张思莹一转身发现另一教官已经端着枪进来,她慌忙调转枪口去打进来的教官,教官敏捷地躲过她的射击,张思莹打光了子弹,正要换弹之际,教官已经朝她举起了枪,她急得都要哭了,千钧一发之际,廖瀚城给黑马教官来了个过肩摔,然后飞扑过去将张思莹推开,张思莹被廖瀚城的巨力猛地推倒,整个人前倒在地上。
两个教官看两人倒在地上,不禁枪口放低上前询问道:“没事吧。”
听到两人相继说“没事”,教官们不约而同地又举枪指向两人,廖瀚城下意识挡在张思莹前面,张思莹偷偷掏出自己还没使用的两颗手雷,拉下拉环扔向教官们,然后自己闪到廖瀚城前面挡住,一瞬间,两声“boom”响起,四人的头顶都冒起了红烟。
张思莹看着这一幕,一脸茫然,“怎么会这样?”她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道,她本来想扔出手雷后挡住廖瀚城,这样就“炸”不到廖瀚城了,自己的队伍就能获得胜利,钟芸就是这样保护她的。想到这里,自己没能保护好队友,眼眶不禁红了,她擦着眼泪飞快跑出轮胎房。
“她这是怎么了?”黑马教官疑惑地问。
廖瀚城担心她出事,马上追出去,出了轮胎房就看见张思莹对着墙一个人偷偷地哭,他这时候再安慰她也没有用了,毕竟对抗我们没取胜,“那个……谢谢你”,张思莹红着眼眶看着廖瀚城,“我知道,你刚才是想保护我,都怪我太高了,害得你能护到我的头。”廖瀚城满是歉意地挠了挠头,张思莹止住哭泣,廖瀚城把卫生纸递给她又夸道:“你真厉害,一下干掉了两个教官,换我我也做不到。”
“谢谢你,咱们回去吧。”张思莹微笑着说,廖瀚城看着微笑着的她,自己的心隐隐上跳。
这场对抗以双方平手结束,总教官着重表扬了红方四人互相帮助、团结友爱的优秀品质,到这里,他们的为期七天的军训就结束了,在军训中,学生们第一次深入认识了自己的集体,也认识了什么是集体荣誉感。
临上车时,钟力左看右看看不见廖瀚城,正纳闷呢,廖瀚城火急火燎飞奔上车,大巴车缓缓启动,钟力不禁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廖瀚城从背包里拿出一棵草,“你就去摘了棵草?”钟力感到又奇怪又好笑,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不对,惊奇地说:“这是个四叶草。”廖瀚城兴奋的点点头,钟力正要凑近看看,廖瀚城直接把四叶草交到张思莹手里,钟力钟芸纷纷用神秘的眼光看向两人,廖瀚城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在对抗的时候救我。”张思莹接过四叶草说了声:“谢谢。”她拿着四叶草借着窗外的阳光,阳光透过浅绿色的叶片,柔和的绿光映入张思莹的眼中,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看得钟力钟芸兄妹羡慕不已。
“开学要不你和我们坐在一起吧!”钟芸向张思莹发出邀请。张思莹开心地点点头,廖瀚城趁此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战术知识啊?”
张思莹脸上的笑容收了些,“我哥就是特战队员。”廖瀚城一听她哥哥也是特战队员,心里的疑问不禁打消,不过张思莹的心里很难受,但她不希望让这三个新朋友看出来。
大巴在兴华中学门口停下,张思莹激动地下车,连背包都忘了,廖瀚城只能帮她拿着背包跟着她下来。
“爸,妈!”张思莹开心地扑到爸妈怀里。
爸爸妈妈见到女儿无比开心,“咱家宝儿晒黑了又瘦了。”爸爸看着女儿心疼地说,这一幕被廖瀚城看见。“宝儿”,多么亲昵的称呼,他从未听爸妈这么叫过自己,他看着张思莹绘声绘色地向爸妈讲着自己的军训时光,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父母和孩子之间是可以无话不说的,父母也是会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
“诶,你背包呢?”妈妈突然问张思莹,张思莹才发现背包落车上了,转身的那一刻,廖瀚城拿着她的背包站在一家人面前,叔叔阿姨看着廖瀚城一愣,廖瀚城走上前礼貌地鞠躬问候道:“叔叔阿姨好,我是张思莹的同学,这是她的背包。”廖瀚城把书包交到张思莹手里,又是礼貌一鞠躬说:“叔叔阿姨再见。”
看见廖瀚城的那一刻,叔叔阿姨怔住了,同样的年纪,他们的儿子像廖瀚城这样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朝气与稚气并存,懂事有礼貌,可惜……,他们看着廖瀚城走向公交车站,夫妻俩眼睛笼上了一些失落与哀伤。
廖瀚城下了公交车后走回家,他家在郊区一个叫“棠湖村”的村庄,一条柏油马路贯穿村庄,并将几十条支路连接在一起,村北有廖瀚城家的果园、大棚,这是他爸爸廖平山转业回来自主创下的产业,村南和村西是成片的水田,鸭子们穿梭在被籽粒压弯的稻穗间,残阳橙红色的光芒透过梧桐树的叶片在乡间小路上留下了点点阴影。
廖瀚城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刚一进门,一只体格硕大德国牧羊犬飞扑进廖瀚城怀里,把他当场撞了个屁股蹲,一只田园犬摇着尾巴,两条前腿不停地扒拉着廖瀚城的裤腿。
“坦克,黄豆,别舔了。”廖瀚城挣扎着站起来,一位老奶奶露着慈祥的笑容站起来,手里拿着狗毛梳子,这是廖瀚城的奶奶崔志芳,当年南疆保卫战,她是侦察连唯一一位女班长。
“奶奶。”廖瀚城走上前问:“我妹呢?”
“你妈给她报了兴趣班,今天带她去听课了。”
廖瀚城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指着自己满是灰的衣服对奶奶说:“奶奶,我进去换身衣服。”
进到自己房间,床上正卧着一只橘猫和一只银渐层,两只猫正四仰八叉躺在他床上睡大觉,廖瀚城玩心大起,蹲在床边朝两只猫咪的耳朵轻吹口气叫道:“橙橙(橘猫),阿银(银渐层),起床了。”
两只猫伸了个懒腰,一前一后跳下床蹲在角落里看廖瀚城换衣服,廖瀚城换好衣服看见两只猫直勾勾盯着他,廖瀚城装作生气攥着拳头走向两猫,两只猫飞也似地跑下楼。
两只猫走后,廖瀚城收拾着第二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听见车辆发动机的声音,他飞奔下楼,“哥——”一声清脆的童音传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扑倒廖瀚城怀里,她是廖瀚城的妹妹廖依婷,廖瀚城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幸福,他抱起妹妹,举着她在半空转了一圈。
廖瀚城还没高兴一会儿,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妻,廖瀚城像士兵见到首长似的收起笑站得笔直,“爸,妈。”廖瀚城下面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爸爸廖平山是退役特战军官,妈妈林素馨是大学教授,父母平时对他管教很严,廖瀚城多少有点怕他们。
“回来了。”廖平山只是简单问候了一句,紧接着说:“去把‘坦克’和‘黄豆’弄回窝里吧。”
廖瀚城战战兢兢地走到“坦克”面前,拉起它脖间的项圈走向狗舍,“黄豆”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分开了一周,回家见到父母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他不禁心里无比落寞,想起张思莹一家人的幸福,这个时候,张思莹肯定在跟父母讲着自己军训的故事,但看着自己父母匆忙的样子,他开不了口。
“哥,军训好玩吗?”
廖瀚城被婷婷一声“哥”打断了思绪,他脸上又浮现出了幸福。
“走,哥给你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