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女后蔡牵妈

                                          金理串

    在苍南北关港北关岛一崖壁上，发现清朝海盗首领蔡牵题刻“海天保障”四个大字，距今200多年仍保存完好。蔡牵（1760—1809）系福建同安人，出身贫苦渔民。当时渔工生活艰苦，他在渔工中串联，于乾隆五十五年（1790）相率下海为盗，经历几年经营，海盗队伍逐渐发展扩大，至鼎盛时期队伍发展到二万余人，战船几百艘，蔡牵被推为“镇海王”。蔡牵虽是福建同安人，但纵横海上十余年，势力的崛起发展很大程度得益于他的第二任妻子温州炎亭的吕氏。

    蔡妻人称“蔡牵妈”，是现苍南炎亭内岙人，她性慧黠，貌美而放荡，丈夫无奈将其卖于剃头匠为妻。蔡牵某次上岸剃头，见她眉宇间英气勃勃，指点谈笑间都很富有韬略，便以数十两银子赎为“压寨夫人”。

    蔡牵妈多奇谋，善于应变，出谋献策，指挥若定，是蔡牵的得力助手。蔡牵妈脸面圆而白，很俊俏。长着一双大脚，爱穿尖头鞋。夏秋之际，常着黑绢短衫，肩披杨妃红瓯绸。神情严肃，目光炯炯，胆大果敢，能操纵船上火炮。蔡牵有事都会和她商量。蔡牵打仗时她以红色绸布裹头，平时则用五色瓯绸。平时也是一副严肃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其座舰上有对联：“道不行，乘槎浮于海；如用之，束带立于朝。”

    清代档案里对蔡牵妈的形象有过这样一段描写：“官兵尝追牵，将及之，一红衣人自舱中出，缘桅而上，斧其篷索；令兵船乘风不可留击。红衣者，牵妻也。”

    在一场大风中，清军水师在追击蔡牵的船队。两支船队并排往前进，眼看就要追上了，没想到这时候船舱里冲出来一个红衣女人，赤脚爬到桅杆上去，拿着斧头把篷索给砍断了。这时候清军水师就往前冲过去了，蔡牵的船停了下来，就此逃过一劫。现在的轮船有发动机可以制动，但当时的动力主要靠的是篷。可以看出，蔡牵妈的身手非常敏捷。

    嘉庆三年（1798），蔡牵率船二百余艘纷扰闽浙。朝廷委派定海总兵李长庚统帅官兵，以护理镇海参将许松年为先锋进剿海盗。之后几年，在浙闽外海广袤的海域，李长庚、许松年等清朝将领率领水师采用诱击、伏击、两翼合击、火攻等战术战法对蔡牵及部下海盗进行围剿，不断给予重创。在浙闽水师合力组织的穷追猛打下，蔡牵党几次濒临绝境，但利用海上复杂的气象条件绝处逢生逃离险境。而且在蔡牵妈的协助下诱杀同党兼并海上其他势力，实力不断得到壮大。

    嘉庆九年六月，温州总兵胡振声率军与蔡牵在浮鹰洋大战，此役胡总兵战死。嘉庆十年，蔡牵聚集所有盗船登陆台湾，竖旗称“镇海王”，并与当地势力相勾结，攻占凤山城。其时，蔡拥有盗船数百，兵两万，声威鼎盛，还沉船堵塞鹿耳门以抗拒官兵进剿。嘉庆十一年，升任金门总兵的许松年采用火攻，并与升任浙江提督的李长庚内外夹攻大败蔡牵党，濒临绝境之际，又是蔡牵妈设谋以钱四百万厚贿水师士卒，诸将复不力战，蔡牵遣人诈献降书，趁海上暴风雨之际解缆逃去。嘉庆十二年，李长庚追蔡牵于广东黑水洋，在大会战中，李长庚奋勇进击，不料中炮捐躯，据说这一炮是蔡牵妈所发。

    嘉庆十四年，浙闽邱良功、王得禄两提督合兵于台州渔山外洋追击蔡牵。八月十八日，遭温州镇标左营把总瑞安人陈步云围击，陈步云在《自订年谱》中记录了当时的壮烈战况：十八日，巡至渔山、黑水洋，遇到蔡牵党大群海盗集结，船队连成一线如同长蛇，大小不一，而其中左边一艘巨舰尤其庞大，其蓬是三角形，悬五色旗，是蔡牵的旗舰。这时提督命令陈操控携带火料的船率领四十位士兵冲前阵。陈命令水手夏明三回舵向蔡牵座船而进，而水手有为难的神色，其他士兵也有所畏惧，强令再三而不从，陈以军法斩首舵手，其他人才奉命。

    靠近座舰船舷，陈点燃火把接连投掷上去，众贼来不及防备，火势越来越猛。陈顺势以长矛钩其船而上，奋力死战。这时，贼的船舷大木已经被火势蔓延，群贼吩咐跳海，溺毙者无数。陈料定蔡牵还未死，一定要缉拿才甘心，又因为其深藏船舱里，不明内部情况不敢贸然进入。正在踌躇间，一位女子由舱亭上手持两把剑与陈对峙，陈以戟穿刺其腹部，转眼落入海中，而船已经半沉了。陈以目怒视蔡牵，蔡牵说：“哪里来的蛮子，勇猛如此！我建旗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败绩，今天要亡在你手里。你以一人灭我一船性命，还要取我头颅献功吗？”陈笑答：“贼寇恶贯满盈，也知道天威不可犯。”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隔船有人呼喊：“小将官不惜命吗？贼船已和海水齐平你还不舍？”原来是邱提督。于是就命令放长绳救陈，登上船时，贼船已全部沉没了，蔡牵党就此被剿灭。这位女子应该就是蔡牵妈，在最后时刻敢挺身与对手对峙，其勇猛也可见一斑。

    在民国《同安县志》里也记载了剿灭蔡牵党的纪实。嘉庆十四年八月，福建水师提督王得禄会合浙江水师提督邱良功剿蔡牵于定海渔山洋。蔡牵显颓势，王得禄担心其逃脱，就联合浙、闽各舰船逼近。蔡牵死战用绳索连船。贼寇用锚钩浙船，用矛刺浙江提督邱良功大腿。浙舟毁锚而挣脱，而福建提督王得禄的舰船过来攻击蔡牵。激战好久，蔡牵弹药用尽，以番银为炮子，官军以大炮轰击，海面烟雾弥漫。王得禄右额受伤倒下再起来大呼杀贼。蔡牵知道不能幸免就自沉其船，传说船头有二银狮子，最后时刻夫妻系银狮子同坠海而死，非常惨烈的结局。

    民国刘绍宽先生有诗赞蔡牵妈：“毕竟夭桃薄命花，不教锦伞拥香车。横行海上蔡牵妇，亦是当年碧玉家”。现在苍南县海口村山中有块小石，上面镌有“泊码”两字，传说是蔡牵妈墓地，九十年代人们在海口村建立了蔡牵妈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