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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上班时间发来消息：“嘿，19号科比球衣退役，8和24两个号码，厉害炸了。”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十几年前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有大肚腩，最喜欢投篮之后仍然举着胳膊，嚣张得仿佛自己就是科比。
想起科比，青春突然像一股酒劲上了头，在娘里娘气的泪花里我给科比总结了两个字——咬牙。
在肌肉猛男的推搡里呆五万多分钟，在上万人的希冀下投丢一万三千多个球，不咬咬牙的话怕是不好熬吧？早上四点钟爬出暖乎乎的被窝，手指挫肿的时候猛拍四十分钟篮球，不咬咬牙的话一定坚持不下来吧？
困难当头，懦夫边哭边干，泪水洗刷不掉内心的怂；匹夫边骂边干，也许因为不公，也许出于发泄，也许需要刺激；大丈夫边咬牙边干，不出声，只出死力，早晚怼赢困难。
科比曾经说过，很幸运自己直到生涯末期才碰上重大伤病，如果伤病早些年到来的话自己不会有现在这么成功。
我反倒觉得，科比的幸运是因为二十年始终鼓着腮帮子、咬着牙，而用力咬过牙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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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对初中同学，早早的双宿双飞，一起上了大专，浓情密意你侬我侬了三年，临近毕业才发现根本找不着工作，俩人在学校门口吃了碗麻辣拌，感觉好吃到哭，从此决定就卖它了。两年后，两个人有了八家连锁店，在沈阳最繁华的地段买了房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俩璧人向我抱怨：
“所有人都说我们点好，赶上了好时候，坐在家收钱，一辈子不愁了。可是谁他妈知道当年我们是怎么咬牙过来的？菜里带点土渣就把碗往你脚上摔，你咋办？一群人喝酒喝到两三点，然后就干起来了，啤酒瓶子往脑袋上抡，你咋办？城管跳下车就掀桌子，菜汤流一地，跟垃圾点似的，你咋办？哭吗？我俩坐在马路牙子上哭，第二天还得起来继续干。”
有时候，要是不咬咬牙，真坚持不下去。
我大学有个班长，家里穷，得了奖学金还得寄给弟弟。
据说她一个月生活费一百块钱，五毛钱两个馒头配食堂的免费汤就是一顿饭，一件红色的手织毛衣，我们看她穿了四年。
后来她去了《南方周刊》，这在我们学校差不多是最好的就业了。在同学聚会上，我不无嫉妒地说，“真羡慕你去了《南方周刊》，那可是我们上课时老师用来举例子的单位啊。”
班长说，“你知道吗？我近视一千度，从高中到现在，我没在十二点之前睡过觉。”
有些人运气不好，想要的东西要咬牙好久才能得到，但是当他得到的时候，他的运气就变好了，好到别人连嫉妒都没有理由。
3
牙有多硬？大概有缅甸翡翠、紫水晶那么硬。
对，牙齿是人最坚硬的器官了，当一个人把两排牙齿抵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这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
一对恋人喜欢攀爬，他们爬到了一座山的顶点，在阳光中一览众山，在和风中俯仰天地。突然男孩意外地摔出了山崖边，姑娘只来得及咬住男朋友的白上衣。
姑娘不能说话，男孩又不能乱动，两个人悬在空中静静地化作了一幅旗帜。
八个小时后，后来者搭救了两个人，男孩子被拖上来的时候，女孩子牙龈渗出的血已经把爱人的上衣染红了。
我特别喜欢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句：原来，死神也怕咬紧牙关！
其实，岂止是死神！大熊猫、北极熊、短吻鳄这些幸运儿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呀？有食物的时候，它们咬紧猎物，没食物的时候，它们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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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如果你的人生感觉到苦、感觉到累，那一定是哪里错了，因为凡是需要咬牙坚持的事儿，都不会太成功。
因为你要足够明智，选择力所能及的事业；你也要足够远见，能够订立事业的目标；你还要足够热爱，信仰你的事业，把它当作幸福的归宿。
于是，你感觉不到苦和累，你不需要用咬牙来换取成功。
好像有点洗脑的味道，对不对？人人都能够快快乐乐地收获成功？
这个世界最大的特色就是有很多苦，需要我们咬一会儿牙，然后才给我们一点甜。我们把得到的甜拌到苦里，苦里才带了一丝丝甜。
科比的父亲是篮球运动员，但是他仍然付出了无数的汗水练球；他性格孤僻，不被集体接纳，但是幸运地进入了NBA；他连续夺得NBA总冠军，但是不满于给人当副手；他拿了大合同，但是独自带队总是输；他得到了好队友，但是他慢慢变老了伤了；他不得不离开了球场，但是又得到了另一种多彩的人生，还退役了两件球衣。
兜兜转转，突然发现科比的人生、我的人生、老六的人生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生活总是苦乐参半，有的人苦多一些，有的人乐多一些，苦的时候，咬咬牙，好运气就来了。
在西方，小孩子掉牙了会小心地包裹起来放到枕头底下，等待晚上牙仙收走牙齿，留下礼物实现小孩子们的梦想。你看，东方、西方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