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26

随笔

清早，在卧室，从垂下来的窗帘缝隙里，欣喜地看到初升起的一轮朝日。说欣喜，是因为朝日完全像落日一样，呈现出巨大的圆盘。并且，“圆盘”本身似乎是静止、纯粹的，以致在东方的天际显得格外醒目。那么，这样的朝日，一年中其实并不多见，也许只在深秋时才有罢。

我走出卧室，衿子先已起来。她昨夜一到家就因为困乏而睡了。她在赶昨天的作业。早上做作业的事，她昨夜里跟我说过。

等我和衿子出门，她却说先去门卫处打印一些资料。她坐电梯到了一楼，我去到地下车库。

“在门卫那里等我啊！”衿子走出电梯时，嘱咐我说。

“唔——”我应着。电梯的门已经开始合拢起来。

我把车子开到苑门外的马路上，并停在马路一侧。我琢磨衿子打印资料需要一些时间，就从车里走出来。马路一侧、草坪上的凉冷而清新的空气瞬间袭来。

“好舒畅啊！”我内心欢悦起来。

但不及我在马路一侧多停留，去细赏草坪上的令人愉悦的晨景，衿子已经从门卫那里穿过马路，疾步向我跑来。我看到衿子腼腆的脸上因为急速飞奔而泛起红潮；她抿着的嘴上，同时带着腼腆的笑。

“门卫那里也有打印机啊？”衿子上了车，我在车里带着疑惑问。

“有的。但是收钱的。一块钱一张。”衿子回答我，“谁叫家里的打印机没有墨呢？”衿子的言语里似乎带有些许轻微的嗔怪。

“家里的打印机不常用，所以墨用完后我就一直没添。”我圆谎似的解释说。虽然，我能感觉到：其实，衿子说这话时，她的言语十分温柔，并没有我所谓的嗔怪，她只是俏皮地顺带说说罢了。衿子已经完全长大，她懂事了。我们在现在，可以无话不谈。比如，昨天傍晚，我去学校接衿子，我们开车在路上，也聊了很多。

“你吃过八爪鱼吗？”我昨天中午和七八位同事去S城考试，到中午时，一伙人去吃了火锅，其中点的菜中就有八爪鱼。我生平第一次吃八爪鱼。

“八爪鱼？就是章鱼吗！我吃过烧烤的八爪鱼。”原来衿子吃过八爪鱼。

“八爪鱼的模样挺可爱。味道却很一般啊。”我说了我品尝后的感受。

“可能火锅里煮得比较腥气些。红烧的就很好吃。”衿子像是很有经验。

……

我和衿子讨论完八爪鱼，衿子忽然问我：

“现在市面上有没有烤红薯？”

大约我同她说到吃，她猛然想起烤红薯来。

“商城里有的。”我回答她。

“但商城里的也许不好吃。我想吃街上现烤的。”

“大约还没到时令吧。”我并不确定，安慰似的说。

“唔——”

“爸爸小时候一直煨山芋，在乡里的灶堂。山芋又香又甜，可好吃啦。”我不禁怀念起儿时的美好生活来。

但衿子虽然能够领会，却全无实际的我当时煨山芋的情景，她转了话题，或者说因之而想到这样的话题。她说：

“我还从未见过拖拉机呢。”大约，在衿子看来，拖拉机只在农村有。

“唔——”我并不感到奇怪，“爸爸在小时候，爷爷在乡里就是开拖拉机的。爷爷用拖拉机在水田里犁地，可以替代牛……”

但我一面向衿子解释，一面眼前就浮现我父亲那时开拖拉机的情景来。

“父亲开拖拉机好无聊啊。一天到晚在田里打转，从一爿田换到另一爿田。他自己会不会觉得无聊呢？”

这种感觉，我小时候有，在现在，居然还没有消失。虽然我早已明白，父亲是为了生活而做这种机械、重复的事。

我对于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