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式“职场性骚扰”

“性骚扰”这个词最早出现在西方,英文名称是sexual harassment,意指在言语、心理、或身体上对异性实施非礼,造成对方心理伤害的行为。通俗点说,和中国俚语的“吃豆腐”意义大同小异。

日语里有一个专门用词セクハラ,意指“性骚扰”。实施セクハラ行为的人群,在日本被称为“痴漢”。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网络信息的发达,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日本,性骚扰问题已经成为日本广泛存在的社会高度关注的问题。日本的性骚扰和痴汉问题到底有多重,通过日本在国家立法上一系列的严苛法律,我们可以一窥其境。

日本《迷惑防止条例》第8条规定,“痴汉行为”初犯要被处以半年监禁或50万日元罚金,偷拍要被处以1年监禁或100万日元罚金,屡犯者加倍处罚;如果带有暴力胁迫的话,将被判处半年到10年监禁。根据具体情节,如果被证实实施了性骚扰,当事人不仅会面临法律上的严惩,在社会上亦会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职场上甚至会遭到降职、被公司开除。一次的痴汉行为会让当事人一生都被贴上“痴漢”的标签,家人孩子也会受到牵连,遭到社会和人际关系的排挤非难。

在中国,我们的家庭和社会一直强调“男女平等”,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比邻国的日本做的更好,但现实中一旦女性遭遇了非自愿的,在言语或者行为上被实施了非礼行为时,是否能受到法律乃至整个社会的同情和保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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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相识多年的闺蜜,曾在一家医药企业担任销售代表,工作了一年左右公司给她调整了新的业务区域,主管业务量更多、实力更雄厚的医院业务。没过多久,她跟我说她辞职了。究其原因,她感到难以启齿。新的医院业务量确实很大,但是其中一位医师三番五次的对她动手动脚,语带闪烁的暗示她用药量的多少全看她的表现。她心里涌起强烈的反感和抵触,却没有办法去向上级寻求帮助和解决,也难以直接的和家人或朋友吐露心声。时间一久,上班对她来说简直比去上坟更让她痛苦难受,思前想后,与其勉强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辞职去寻找更合适的工作机会。于是她扯了个理由辞掉了这份高薪工作。

闺蜜的话语刚落,我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自己曾经遭遇的、从未和任何人说起的事情。

上一家公司年底聚餐,大家吃完饭约着去KTV。原本在吃饭时被一名已婚男性同事不停的敬酒,到了KTV后,我离的远远的,那位同事趁着酒劲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我(前后三次被袭击),手上的烟头蹭在脸上烫的我大声喊叫。一边试图冲沙发上坐着的同事求助(真相是在场的上司若无其事状笑呵呵的坐着不动,另一位男同事起身帮我推开他),一边用尽全力推开后挥手就给了他一拳,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他妈的没喝多撒什么酒疯?”然后离开了包厢。

第二天这位同事一直跟我道歉,工作上也对我客客气气的。大家仅仅只是同事关系,私人问题以及超出工作范围以外的话题不应该拿来职场闲谈。尽管我一贯坚持这种行事作风,依然会遇到不识趣的领导或同事(异性为主)反复的询问你隐私问题。心里一边涌过一千个草泥马,一边强忍着不至于跳起来破口大骂,脸上写满着“厌恶”二字,并不能让痴汉们好自为之。

我以为远离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树立自己“贞洁烈女”的牌坊后会得到尊重对待,现实却狠狠的一把又将我拉回到理性思考中来。

起因是不久之后我的直属领导(在KTV坐着看戏的那位),因为项目的推进需要和我实时确认工作进度,经常趁四下无人时做出抓着我的手、抚摸我头发的举动。起初顾及到领导的面子我并未直接指责,只是迅速的起身并转移话题,心里却无比的愤恨。时间久了,对于他三番五次的打听我和男朋友相处的细节这事,理智和自尊上便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和其他许多女性一样,觉得羞愧难当,不敢站出来,害怕闹大了事情自己反倒会被贴上“不检点”的标签。一心想要摆脱和逃离这种非礼对待,于是我选择辞职。

离职时考虑到他掌管着工资考评管理,为了那个月的工资,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和他撕破脸。往后天高海阔,从此各走各的路。谁知这位已过花甲的领导再一次刷新我对于人格意识的底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天早上发来早安信息,我从不回复。一个月后,果断的拉黑,就算是自己做出的一种无声反抗。没有当众晒出他的品行,让他引以为戒,这事成了心里的一个遗憾。

不敢堂堂正正的勇敢站出来揭发罪恶,是因为受害者们还记得曾经遭遇猥亵的那个无辜女孩,被没有常识、自大的喷子们,以及主流媒体们指责为穿着暴露、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境的报道。缺乏健全的法律以及健康的社会意识形态的约束,痴汉们直到最后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犯罪,他们从骨子里认为女性是可以被玩弄的,且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社会主流意识形态认为,想要避免被骚扰、遭遇“咸猪手”,根本之策在于“禁止女性穿着暴露”。

因此,那些在职场上堂而皇之的伸出“咸猪手”的人,他们认为没什么大不了,上到法律层面没有可以惩罚他的法律条例,下到职场层面这种“性骚扰”行为并没有造成对方的实际损失,犯罪成本为0。这种“实际损失”,无非是指实际的猥亵行为是否成立,与日本法律中规定的“造成对方在精神和心理上产生伤害”的“痴汉”违法行为标准,简直不在一个意识层面上。

我相信如今有许多年轻女性都遭遇了或正在遭遇各种不同程度的“职场性骚扰”。如果对方的过分举动让你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和厌恶情绪,千万不要强忍着伤痛任凭对方伤害。“自强者为强”,这个时候应该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的权益和尊严,勇敢的站起来说“不”。一味的容忍退让,只会换来更多无底线的罪恶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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