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殊炫轻托凌昀若的手,将她送上轿子,“我宫里还有事,钟泽送你回去”
“嗯”
他转头对钟泽说:“给王府传个信”
“是”
凌昀若没顾他骑马远去,抬手撩帘,回望府邸一眼,悲感浸透。
轿子很快走远,似乎不准她有一丝眷恋。卸下所有仇恨,她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在凌府长大的闺阁少女,纵使深闺女戒伴身。
什么凉凉的东西砸在手背上,冲淡了过去。
含香殿。
钰笺想把周惋盈扶起来,“王妃,殿下说是禁足,却没说让王妃就这么跪着啊,您这腿都跪伤了”
周惋盈冷哼一声,“我偏是这般,我就要他看见我这双淤青染紫的腿”
我到底要看看,谁伤得重。我就不信这几年的情谊能敌不过一个惯会狐媚的贱婢!
钰笺没再劝,干脆站到一旁。
周惋盈开口:“殿下出去了?”
“是,方才殿下差人来报口信,说宫里有事要耽搁一会”
对方目光邪惑而不可测,“你去周府,找父亲要些人”
“王妃是要?”钰笺压制心中惊愕问道。
周惋盈站起来,侧目而视。“隐蔽点,从此易王府没有女官”
“是……”
“等等”周惋盈把声音降到最小,与她交代几句后露出邪笑。
纪殊炫安排的侍卫将含香殿围的密不透风,不论何人根本出不去。钰笺想了想,只好登高扒着墙往上走。
多少也是在周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些拳脚还是会的。
她落脚屋檐上,扫视下方,突然看到一个人,立刻怔住。脚下一滑,尖叫着往下坠。
突然腰间被一股力量揽住,她整个人倚入怀中,抬眼看到纪殊炫的脸,清风绕过,那脸上轮廓分明而英气俊朗,她一瞬悸动但很快别开目光。
二人落地,钰笺挣脱开他,“奴婢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纪殊炫附身与她平视,距离突然的拉近,增添了几分暧昧。“本王已下令禁足,这个时候你要去哪?”
钰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么近地看着他的脸,已来不及思索什么。
纪殊炫重新保持原有的距离,说:“罢了,你做什么本王都准”
“轰”的一下在钰笺脑子中炸开,“多谢殿下”
有那么一刻,我希望我是王妃,我想成为你的女人。
“对了殿下,你不是进宫了吗?”
纪殊炫敛容说:“回来取圣旨,凭圣旨入宫”
“哦,奴婢告退”
纪殊炫转过身来,脸上不挂一丝笑意,说:“派人跟着她,看看她去做什么”
好像想到什么,又补充说:“继续盯着石府和周府”
侍卫遵命:“是”
轿子继续行着,行径的道路有些异常。钟泽问:“怎么走这条路?”
后面有人回答:“是因为另一条路有施工,小的们迫不得已走的这条路”
“哦”
帘子迟迟没有放下,街道小巷在白日仍旧绚烂无比,欢闹非凡。凌昀若的视线放在对面——玉风楼。
她开口:“停一下”
“怎么了”
记得第一次来这个玉风楼,是因为被人蒙蔽受骗。但是那个时候,却看到了纪殊炫担忧自己的眼神,仿佛心都揪在一起,只是害怕自己与他人有染。
“我想进去看一看”
掐准了时机,梁上十几个黑着刺客旋下,钟泽挡在凌昀若面前,刀尖在她眼前飞速晃着,她惊颤着后退。
纪殊炫留的兵力虽然有,却没有这伙来历不明的人数多。玉风楼中人失措不及,大乱一片。
一个黑衣人杀出重围,她瞬间觉得有人抓紧她的手,带着她就逃出去。凌昀若跟着这人一直逃亡,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这个人。
一路逃到荒岸边,那群人再次逼近。
他们退无可退。
腰上一紧,那人捂住她的口鼻,与她同时落水。钻心的凉意直入体内,起初还能忍一会,后来凌昀若双臂逐渐无力,合眼吐沫。
殷丞御环绕她身侧,贴上她的唇给她渡气。
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
力道有些猛烈,仿佛积压的很久的占有欲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理智把他放肆的意志扯回,看她有了动静后很快松嘴。
殷丞御甚至都有点不舍。
那伙人撤离了。殷丞御把她抱上岸,在岸边拿刀尖划了两下后离开。
睁开眼睛,凌昀若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渐渐走远。刚才在他身旁的温度让她觉得有些舒适,只是自己一晕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钟泽赶来,扶起她。“王妃”
“我没事”
她想弄懂他是谁。“你来时看到一个黑衣人吗?刚走远不久”
“没有”
有些失落。那感觉有些熟悉。
凌昀若侧目看到岸边的标志,上面写了一个“周”字。
简简单单,足以为证。
钟泽说:“咱们的人没有死伤的,看来他们的目标是王妃”
“不错,既然没有伤府兵,那必然是知道这是易王府的人。”
而且对我有恨。
钰笺得知失手的消息,赶来报给周惋盈。“一群废物!我周府要他们有何用!”
钰笺慌忙跪下。
周惋盈震怒:“那么多人,一个女人都杀不了,废物!”
一次不行,就两次。
“她回来以后,让她来见我”
“是”
不一会凌昀若入府,浑身湿漉漉的,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赶去含香殿。
“奴婢参见王妃”
她假意关切道:“女官回来了,这是去哪了?弄成这样”
殿中人假笑浓浓,说:“回王妃,只是小事,不足挂齿”
“先起来罢”
“谢王妃”
凌昀若眼神骤变,疾步像殿上的人走来。手掌用力扇在周惋盈的脸上,如雷电狂风一样恐怖。
她赶紧捂着脸,眼中含泪:“你……你敢打我!我是王妃,你凭什么打我!”
凌昀若揪起她衣领,抬着下颚俯视她:“凭什么?凭我身上的血沾满了你的双手!”
给过你机会,是你自轻自贱至此。一次次的隐忍,不代表宽容。
周惋盈怔住一刻,很快用力推开她,“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
“我看谁敢!从我入府以来,殿下待我如何你们不会不知道!今日我若丧命于此,我便要你们都来陪葬!”
“愣着干什么!快拖下去啊!”
婢女面面相觑,无人敢应。钰笺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碧瓷带着府上侍卫上殿。怒意铺天盖地袭来,“我叫你一声王妃,是看在情理上。可从你用药将我迷晕起,你就是易王府的罪人!把她给我拉入祠堂”
“我可是周府的小姐,你们就不怕周府翻了整个王府么!”
婢女能做的只有下跪,以示求情忠主。钰笺看着高高在上的主子沦落被下人制裁的境地,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