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年轻人,正在偷偷请陪诊师

你听说过陪诊师吗?

今年以来,这个新型职业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迅速火了起来。陪诊师具体是做什么的呢?排队跑腿、送取病历、陪伴就医、代替问诊,一切和看病就医相关的内容皆是陪诊师的职责所在。

根据上海某陪护平台客服的介绍,平台陪诊半天的价格为558元、全天价格为998元。据媒体报道,由于需求量巨大,有的陪诊师月收入过万元。

人在生病的时候通常会非常脆弱。这种脆弱不仅体现在身体的虚弱程度上,很多时候也体现在心灵上。虽然独自就医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坚强,但大多数时候,我们在看病时确实格外需要多一份陪伴。

除了陪诊师以外,近年来,各种陪伴型职业如雨后春笋般破壳而出。于是,我们学会了一个新词语——陪伴经济。除了陪诊师,陪购师、陪考师……都是陪伴经济中的一员。

陪诊师究竟是一份怎样的工作?你愿意为“陪伴”付费吗?人们为什么愿意做一份和陪伴相关的工作?今天的推送,让我们共同走进陪伴经济的世界。

一、年轻人更需要陪伴吗?

在人们的固有假设里,老年人应该是对陪诊师需求最大的群体。

老年人基础疾病较多,去医院的频次也多,子女又往往不在身边;同时大多数老年人并不适应现代化、电子化的看诊流程,到了医院常常弄得一头雾水,身心疲惫,看病效率普遍不高。

事实却恰恰相反。根据部分媒体的报道,有陪诊需求的人群中,年轻人的占比达到了六成之多,这也就意味着,年轻人对陪诊师的需求度更高,这与我们的想象多少有些出入,然而细细想来,却也有些道理。

第一,如果以单身为分割线,其中年轻人的占比无疑更高。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遭遇病痛的时候,或者是出于自身要强,或者是出于害怕父母亲友担心,并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寻求周围人的帮助,此时,陪诊师就成为了刚性需求。

第二,相较于老年人,年轻人对于陌生人陪诊的接受度更高,也更愿意为之花销,从而造就了数量更多的受众群体。

一人独居,两眼惺忪,三餐外卖,四季淘宝。

短短一句话,涵盖了大多数空巢青年的生活。空巢青年指的是与父母及亲人分居、单身且独自租房的年轻人。如今,在一二线城市中,涌现出了大量空巢青年。据专业人士预计,2021年,我国空巢青年人口数量已经上升到了9200万。

于他们中的许多人而言,独立自主是他们最为看中的自带属性。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孤独,就不需要陪伴。

这种孤独感在生病时候往往会达到巅峰。在网络流传的国际孤独登记表中,最高的第十级就是“一个人去做手术”。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同样的感受,有时候更愿意对陌生人进行情感输出。

尽管深知父母对自己的爱,但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心里明白,大多数时候和父母的吐槽只能徒增他们的担心和烦恼,而并不能和自己有太多情感上的共鸣。

至于周围的朋友,一则并非随时随地都有时间,二则不是每一个都能真正交心,更不用说还有一部分社恐的年轻人更愿意选择“一个人待着”。

最终,年轻人的这种情感输出需求就落到了陌生人身上。这种陪伴需求不止发生在生病时,也出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在网上看一个视频,通过弹幕实现与平行时空网友的交流;在直播间里,边和主播聊天边选购商品,都是一种陪伴。

因此,陪诊师的出现其实只是陪伴经济的一个小分支而已。它与年龄无关,不是某类特定人群的专利。在当下和未来,它会成为全社会的共同需求,也将促进多产业链的协同发展。

二、陪伴,不止于看病

陪伴经济的市场有多大?

早在2019年,国金证券就在报告中预测,到2025年左右,陪伴经济的市场规模有可能达到400亿~500亿元规模。陪伴经济分为线上陪伴、线下陪伴两类,形式五花八门甚至千奇百怪:

线上陪伴,主要指陪聊、陪玩、陪考、监督服务、晚安或叫醒服务等;线下陪伴,主要指陪看电影、陪吃饭、陪驾、陪诊以及陪购物等。

我们不妨来看看陪诊师以外的陪伴型职业:陪购师、陪考师、游戏陪玩师……这些陪伴型职业都是由“专业性+陪伴性”的双重属性构成的。

举例来说,陪购师,顾名思义是通过陪伴客户买东西来赚钱,这个职业更像是陪伴型的造型设计师,带领消费者通过购物来提升个人颜值和美商(Beauty Quotient,美丽商数)。

而陪考师相当于陪伴型的督学,他们往往是已经经历过考试的“过来人”,在陪伴之余能给予客户专业上的指导和备考心理上的抚慰。

目前,游戏陪玩师是市场较大的陪伴经济细分领域之一。2020年,国内领先的电竞社区比心上获得收入的陪玩师超过150万人。

以远游网络为例,游戏陪玩的收费一般是每小时30~50元,游戏陪玩师的收入分为游戏陪玩的提成和客户服务打赏,能力强的陪玩师每月综合收入能有1万元左右。连王思聪都曾参与到了陪玩师的身份中,收费为每小时666元。

说到游戏陪玩师,在玩游戏的时候需要掌握火候,既不能过分碾压对手,也不能显得过于菜鸟。不仅如此,陪玩师也要承担一部分陪聊师的工作,用情绪价值帮助客户释放压力、改善心情。当电竞成为了一门正规职业和竞技体育,陪玩师的存在也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从需求端来看,作为精神层面的一种消费,越来越多的人们愿意接受“花钱买陪伴”这件事;而从供给端来说,陪伴经济的形成也和当下的职业趋势脱不了关系。

在当代社会中,职业的多样性愈发凸显,从而造就了许多新型职业。这些职业往往不需要像传统职业一样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灵活度大大增加。

一方面,Z世代的年轻人们普遍讨厌朝九晚五工作模式的束缚,对新型职业充满了好奇,也愿意尝试与自己兴趣爱好契合度更高的工作;

另一方面,新型职业的起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样的,竞争者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也意味着更多的普通百姓有了多元化的就业机会,斜杠青年们也有了更广阔的发挥空间。

三、花钱能买到好的陪伴吗?

事实上,早在2015年前后,北京、西安、重庆等地就涌现出一批O2O(Online to Offline,指将线下的商务机会与互联网结合,让互联网成为线下交易的平台)陪诊企业。据统计,仅2015年上半年,就有11家以医护陪诊为主要业务的公司拿到天使投资。

然而,许多提供陪诊服务的O2O创业企业,不到两年便相继退场、销声匿迹。企查查信息显示,截至目前,全国160家陪诊类相关企业已被注销或吊销,仍存续的有249家,大多分布在西安、北京等城市。

为什么需求日益庞大,但大多数平台依然没能活下来,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除此之外,部分陪诊师“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是陪诊师,暗地里则是贩卖挂号名额的黄牛;陪诊师自身的良莠不齐也让不少消费者在选择陪诊服务时感到发愁:我花了钱,真的能买到更好的陪伴吗?

种种迹象表明,陪诊行业的发展显然还需要全方位的出清,亟待提升的重点主要在以下三方面:

1. 行业的正规性

首当其冲的问题在于解决陪诊师的合法合规性。值得注意的是,到目前为止,陪诊师并不能算作“正当职业”。

今年7月,人社部向社会公示了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与2015年版大典相比,新版大典增加了多个细类(职业),“陪诊师”这一职业仍未被收录在内。

也正因为此,对于陪诊师的资质鉴别并没有统一的认证标准。换句话说,消费者如何筛选陪诊师的优劣有几分开盲盒的味道。

与此同时,由于陪诊师涉及患者的健康问题,在陪诊的过程中有可能出现患者受伤、突发疾病、病情加重甚至突然离世的情况。一旦出现纠纷,如何界定双方责任就成了绕不开的难题。

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现象是暂时的,如果一个行业想要长治久安地良性发展,那么相应从业资格标准和法律法规的出台只是时间问题,而这对于供求双方而言都将是重大利好。

2. 人才队伍的建设

随着陪诊行业的扩容,消费者对于陪诊师质量的要求注定会越来越高,陪诊师也将有高中低档的划分。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单一只会跑腿的陪诊师将被市场淘汰,而行业中真正供不应求的将是高端型人才。

一名优秀的陪诊师不仅能够熟练掌握入院看病的各项流程手续,还要想病人所想,从病人的角度和医生进行顺畅交流。除此之外,专业的医学知识和心理抚慰也是加分项。一句关怀的话语、一个暖心的拥抱,都有可能成为病人黑暗中的星星之火。

从政府层面着手,需要建立正规的培训机构和从业资格考试,培养并输送更多的优质人才进入市场,才能让从业人员的整体质量得到全面提升。

3. 供需市场的匹配

包括陪诊师在内,许多新兴职业的从业者们都面临着如何寻找客源的问题。

目前,陪诊师的接单方式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个人通过发陪诊视频在社交平台接单;另一种是陪诊平台上的工作人员为兼职和专职陪诊人员分配任务,官方小程序上还有相关医学知识科普和当地三甲医院介绍。

然而,陪诊平台数量匮乏、质量乏善可陈,导致从业者们通常需要自己发广告或者通过老客户口口相传来开拓新客户。这样的效率明显较低,也造成了供需双方信息的不对称。

在未来,先解决平台的盈利难题,再精确匹配供需两端,从而实现平台、从业人员和消费者的三方共赢,才能让陪伴经济达到良性循环,进而带动产业链的全方位发展。

存在即合理。

陪伴经济的诞生是人们精神需求的产物。从产物到产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新事物商业化的进程中,一定会有阶段性的乱象,但只要有市场在,那产业就不会停下发展的步伐。

就医难是我国长期存在的问题,如果陪诊师的存在能够为患者提供更多正向帮助,那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也是正能量的所在。

我们想要看到的,是有一天陪诊行业成为一束光,它是商业之光,是患者之光,也是人性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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