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上午(2)


        听父亲说,祖父在那个叫“生产队”的年代养过几百箱的蜜蜂,为追赶蜜源跑过好多山花灿烂、水土温润的地方。如今,祖父年纪大了,就在自留地里种了些树苗,说等长大长高了就可以卖钱。今年4月,村口老杨树上不知啥时候飞来一群蜜蜂,密密麻麻地趴在树干上,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祖父用蛇皮袋将它们收了回来,如今已经繁殖了四五箱蜜蜂,这几天准备给我们邮寄蜂蜜,我想那应该是世界上最甜的蜂蜜了。

        晌午时分,父亲放下手中的书,从冰箱里取出一块肉,问我想吃啥饭。我摸摸头,笑着说:“就是那个红烧排骨!”于是,父亲放回那块冰疙瘩肉,叮嘱我自主复习,他便匆匆下楼买菜去了。这几天,紧靠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小镇气温持续飙升至40度,我悄悄地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父亲,他顶着烈日,阔步行走在路上,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不大一会,父亲从外面回来了,进门脱鞋子、放钥匙、摘口罩,拎着新鲜的排骨在我面前晃了晃,微笑着说:“今天给你做个超级红烧排骨。”父亲先将米倒在盘子里,挑了挑米,又用清水淘洗了三遍,然后闷在电饭锅里。接着,父亲带上围裙,将排骨放进洗菜盆里,散点盐,揉了揉,再清洗两遍,冷水下锅,姜片、葱段、料酒在他的大手里也纷纷跟了进去。“咕嘟咕嘟”,水烧开了,排骨的血沫漂浮了上来,父亲用汤勺将它们舀得干干净净。捞出五分熟的排骨,用温水再次清洗,然后重新洗锅、烧热倒油,放些白糖、烧至冒泡。父亲将淋干水分的排骨顺着锅沿滑了进去,“噼里啪啦”的油炸声从厨房的门缝里窜了出来,跑进客厅、绕过卧室、钻进书房。大勺在铁锅里不停地翻炒着,排骨瞬间涨红了脸,诱人的颜色扑面而来,蚝油、味极鲜、生抽、十三香在温度的作用下慢慢渗进骨头里。父亲再将铁锅里的排骨盛到已经烧开水的砂锅里,盖上盖子,收拾灶台。

      砂锅冒着蒸汽,掀起盖子“笃笃笃”地响了起来,真没有想到这油乎乎的厨房里还有这么美妙的声音。此时此刻,一种从未有过的饥饿感在我的胃里升腾着,我迫不及待地喊着父亲快快盛出那砂锅里的美味。

      “超级红烧排骨来喽!”父亲端着热 气腾腾的盘子,轻轻地放在餐桌上,我跑进厨房盛出两碗香喷喷的米饭。父亲解下围裙,慢慢地坐在沙发上,用筷子夹起一块冒着热气的排骨放在我的碗里,嘱咐说:“学习辛苦了,要多吃点哦!”我点着头,一边吃着米饭,一边啃着肉块,油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别动!”父亲看着我,用手指捏下一粒粘在我脸上的米粒,塞进他的嘴巴里,很认真地咀嚼起来,腮帮的肌肉上下起伏,不停地揉动着,持续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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