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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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住父亲单位的家属房,一趟房十家,一共有三趟儿,在城郊。最西边与一望无际的大地相连,最东边与公路相连。与公路相连的是一座桥,桥下有一条小小的河,一到了冬天很是热闹。因为被冰封冻的小河是天然的溜冰场,更是孩子们嬉戏打冰尜的最理想的欢乐场。

男孩子们简直把这里当成了战场,极尽所能地玩着各种花样,挑战各种高难项目,只是每次都会有欢笑的胜者,也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失败者,总爱哭泣的“胆小鬼”大家自然不爱与之玩耍,可他又因寂寞总是赖在大家的身后,现在想想那孩子当时也蛮可怜、蛮有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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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们就文静得多——冰上“老鹰抓小鸡”、冰上芭蕾舞、轮流拽冰爬犁、偶尔也跟那孩子打一会儿冰尜。

冰尜有木头做的、有一个小铁管下面镶一个玻璃珠的;鞭子呢,都是男孩子们自己搓的麻绳,然后系在一根小木棒上,很结实。也有大人们给做的,当然更漂亮!

那年岁雪大得很,有时一夜醒来大门就被封住了,一早着急上班的大人们没有时间清雪,于是家家就都在门上走,现在想来实在是好玩儿!

孩子们是最欢快的,都在自家门前高高厚厚的雪墙上挖雪洞,一到过年就举着红灯笼挨家挨户地把大家都叫出来一起钻雪洞、爬雪山、滑雪梯——笑声、喊声,嬉闹得一整趟街(与“该”同音)都不得安宁,直到夜深。

快乐的时光每天都像疯长的麦田,金灿灿的让人欢喜地忘却了麦子有一天会成熟,会被不知躲藏在哪里的一只无形的手收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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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又带着弟弟正与伙伴们玩得欢喜,不知从哪里投射来的一束光照在了我脚前的几块小小的冰块儿上,那里便闪着彩虹一样七色的光,实在是太美了!我瞬间被迷住了!拿起七彩的冰块惊喜万分,赶快叫上弟弟与我一同挑选,只要是有七色光的小冰块就赶快捡起来揣在衣服口袋里,还叮嘱他可别让其他人发现了,这可是宝贝呀,是里面有彩虹的宝贝!

我们一共找到了将近二十块儿彩虹冰,欢欢喜喜地跑回家。

怎样才能把它们藏好呢?好留着我们慢慢欣赏呀!想来想去在仓房里看到了一个空罐头瓶子,还有盖子,哈哈,这下有办法了!

我们把彩虹冰放在了罐头瓶里,用绳子绑好,又拿来凳子,将装着彩虹冰的罐头瓶子拴在我们能够得着的仓房东北角的房梁上,因为那里挨着门,一打开仓房的门,就能看见我们的彩虹冰——大功告成,为我们的聪明才智欢呼!

记得一开始我们每天都去看望我们的彩虹冰,彼此欢喜,一起守护着属于我们的小秘密。可是,终究孩子的世界太过丰富,没多少日子我们就把彩虹冰忘记了。

也不知哪一日,大人们说:“春天来了!”我们就欢喜地迎接春天,折春花、吹柳笛。。日子一样美美地过下去。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爸爸叫我去仓房看看,我跟着他来到仓房,一开门他指着东北角房梁上的一个绑得很结实的空瓶子问:“这是什么呀?为什么挂在这里呢?”

就在看到空瓶子的一瞬间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的彩虹冰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呢?是谁拿走了我跟弟弟的彩虹冰?”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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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说这里原来装的是冰吗?”

“嗯,是有着七种颜色的彩虹冰,是我跟弟弟在小河结冰时捡回来的!”我委屈地说。

爸爸哈哈地笑起来:“好孩子,别哭了,我知道是谁拿走了你们的彩虹冰。”

“是谁呀?爸爸,他为什么要拿走我们的宝贝呢?”

爸爸蹲下身子,为我擦去眼泪:“是春天啊,是温暖的春天来了,将冰融化了,冰就消失了,它们变成了气体飘散在空气中了。要再到冬天它们才会再出现的。”

“等再到冬天它们真的会再出现吗?”

“是的,我保证!”爸爸爱抚地摸摸我的头。

我破涕为笑……

那样美好的时光与彩虹冰一起冰冻在了天真的童年。有一天金灿灿的麦子熟了,被光阴的手收割走了。被收割后的麦田满是锋利割口的麦秆儿铮铮地朝天立着,风吹不动,雨打不动,只等再有一天那光阴的手将他连根也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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