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旅日记

第一章

今天青旅来了一位阿姨,是她儿子送过来的,体态臃肿,看起来不是很干净的样子,他儿子在附近上学所以不陪她一起住。

刚回到宿舍,就听到吵闹的放抖音的声音,对于这种娱乐性软件,我自己其实并不是很反感,无聊了自己也会看,但当别人公放里面的视频的时候,就让我难受至极,那些吵闹的声音仿佛代表着人类的粗俗和放纵。阿姨躺在床上,背冲着我,穿着透明的紧身裤,还能看到里面内裤的颜色,头向前探,像一头母狮子在大快朵颐。

一股陌生的味道在屋子里盘旋,我是对味道很敏感的,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单纯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让我难以忍受。记得小时候就因为电子琴老师家的味道不好闻,然后放弃了我的学琴之路,现在想想也是挺搞笑的。这个阿姨我是挺嫌弃的,毕竟青旅一般住的都是漂亮的年轻姑娘。

或许是她住的久了,就慢慢熟悉她在身边的感觉。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多讨厌的人相处久了,也会因为熟悉在你眼里变得可爱。那天回到青旅的时候挺开心的,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开心,就和阿姨聊了起来,阿姨说的普通话我听不太懂,总要让她多说几遍,她好像也听不太懂我的普通话,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就这样对话了十多分钟。儿子是暨南大学的,马上读博士了,说起儿子她很骄傲的样子,说着说着还会眼睛还红了。她这次来广州是来看病的,儿子要她来大地方看,毕竟在哪里都要花钱,广州看的好一些。阿姨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子,又要花钱,又要耽误学业。阿姨说她这是老毛病了,已经两年了,一吞咽东西的时候喉咙就痛,儿子非要小题大做。我也劝他检查完没什么事的话他们两个都放心。

阿姨每天睡得不早,晚上回来带两个馒头,从穿的衣服来看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回到家总会问问她今天看病的情况,也听不太懂她讲的话,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有时候早上还会和她打趣,说她昨天晚上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了,还讲梦话,又听不懂她讲的是什么。

有一天她儿子也在,和她儿子聊了几句,和他聊天很愉快,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会接住别人讲的话,还能跟着别人的话题延伸,是很孝顺也很努力的人。我们讲话的时候阿姨给儿子倒了杯水,小小的一个举动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是啊,有父母在的日子你可以永远做一个孩子。当然,这些我们自己都可以做,这大概是家庭的意义吧,就是不必做那些我们本可以做的事情,因为有一个一直关心你,把你当孩子,又不会抛弃你的人。我蜷在沙发上,阿姨问我热不热,广州的天气确实让人抓狂,才五月份,就已经到夏天了,大概要持续到十月份才会结束。沙发是皮质的,夏天坐在上面身体和皮具摩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让人觉得燥热。阿姨给我拿了个小风扇,这大概是世上妈妈都具备的品质吧--无微不至的爱,家一般的温暖让人感动。

晚上的时候阿姨去客厅打电话了,她的朋友说要来看她,她说不用过来。房东姐姐和我在房间,她告诉我说阿姨是鼻咽癌,她儿子讲的但是她自己还不知道,那一刻蛮震惊的,总以为那些癌症离自己很远,仿佛在电视新闻里才能看到一样。阿姨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和老乡说笑,看着她莫名的心酸,不知道她儿子会承受怎样的心理压力。青旅的人来来走走,我们也都是路过彼此的生命,有留微信的,有吵的不可开交的,大概率彼此以后都不会有什么联系,对于彼此来说就如同死掉一般。

最近总会想起这个阿姨,今天姐姐和我讲,阿姨的化验出结果了,是晚期。医院的走廊很长很黑,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经历过生离死别。我一直无法看透生死,以前悲观的觉得反正人总是要死的,那又何必去努力活着呢。谈论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期盼自己能写出写精彩的句子,大多是词不达意,算了,今天到这吧,明天还要工作。

房东姐姐转发给我那个阿姨的水滴筹消息,我转发到家人群里,爸爸帮我捐了100。好像什么东西涉及到钱的话,我就不想出头了,就像这个阿姨,我可能会可怜她,为她伤感,但是让我帮她捐钱那不行。什么时候我对钱的焦虑如此严重了,有点厌恶现在的自己,但也无能为力,周围的周遭不断地改变着我的想法,最后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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