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昨天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和家里的天气情况。电话那端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他告诉我,这些天家里一直在下雨,家乡的池塘全部盛满了水,不用担心干旱的问题。再过几天,清明节的时候就可以泡稻育秧了。

又至清明,想起给大哥立碑的事。这是大哥逝去时我和弟弟的想法,但是家乡的风俗是等到三年后才能立碑,且必须以小辈的名义。我们一直担心把三个尚幼的侄女名字刻在碑上不太好,所以拖了很久。电话中我很想问父亲,什么时候为大哥立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担心让父亲再次伤心。

大哥长眠于山坡上的一片梨树林中。春节我回去的时候,领着两个侄女给他上坟,白雪覆盖了整个山坡,树林显得静谧而苍凉。满树林的坟墓,大哥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幽静的一个,四周很远都是麦地、菜地和树林,其它的坟和它相距很远。

我提着火纸和鞭炮,望着那座孤坟,被白雪覆盖,像一座小雪山,上面立着几根枯去的蒿草。我轻轻地碾开火纸,点燃,再燃放鞭炮,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十多岁的大侄女和八岁的二侄女跟在我后面,默默地跪下来,各磕了三个头。我望着她们的幼小身影,心中一阵酸楚。

冬去春来,清明又至,我没有时间回家在大哥的坟头烧一把纸,献一束花。然而我可以想象到,那漫山的草该变青了,树林绿了,梨花白了,桃花红了,还有树林里的油菜花也黄了。

每年的这个季节,是家乡最为热闹的时候。青年男女们穿着盛装,聚在梨花树下和桃花树下,拍下可人的笑,留下销魂的吻,许下称心的愿。这里留下了他们青春的印迹,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地,也是值得怀念的记忆地。

若干年前,我也喜欢这遍山的花。不必说一树的灿白或粉红,也不必说树林间成陇的金黄,单是那草丛中散乱的野花,就够人留连的。粉的、白的、红的、紫的、黄的花开满地,徜徉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可是,如今那开满野花的地下埋着我的牵挂,我无法忘却,也不能忘却。或许那些五彩缤纷的花儿爬满了那个坟头了吧,也或许四周的蒿草又长起来了吧,又或许桃李的落英铺满了坟地吧,或许……

记得大哥刚去世的那段日子里,父亲天天牵着牛在大哥坟头四周守护着。有次打电话,父亲说正在大哥的坟地里放牛。我说你在那里放什么牛啊,快回去吧。父亲说,下雨了,我担心你哥的坟地会被水淹着,就赶着牛来看看。

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在雨地中为三十岁逝去的儿子守坟,这是多么的残忍!放下电话,想起了大哥去世时的情景,我哭了。父亲放不下,我何尝不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然而我的家乡很少有人过清明节,没有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景观。人们倒是喜欢在这个时节,去欣赏带着乡土气息的春景。漫山遍野的清香迷人鼻,争奇斗艳的花儿醉人眼,轻盈飞舞的蜂蝶惹人爱,人们似乎都陶醉在春天的美景里,然而依然有人牵挂,依然有人迷离。只是那些断魂之人不在路上,他们应该像我这样,在某个遥处寄相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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