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邻居幸福的人,也感受到了幸福

人们常常把一些小事抛在脑后,一些生命的片刻烙印在时光尘埃里,我们可以试着忽略,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一点一滴形成一条链子,将你牢牢与过去连在一起。

——马克·李维《偷影子的人》

搬入这小区,一年半应有了。邻居有两户,分别在右边和对面。

住的楼层不上不下,刚刚好,客厅和楼梯过道只隔一重门,而尤喜在客厅沙发上蜷缩着,虽邻里没怎么见面,大概也能猜出上下左右都是 些什么样的人。

隔壁应该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他们还没有孩子。房东把屋子收拾得还算整洁,新的大衣柜和圆椅悉数赠我,唯一令我揪心 是那个看起来不太牢固的两层房门,外面是铁制纱门、内面是一扇木门,推开时能听到支呀声的那种。

于是我便打算更换入室房门。那是一个寻常的夏日傍晚,下班回去路上带卷尺顺道去量门框尺寸。我便在那时见过那男孩子一面,也是几年来唯一一次。黑暗中,我至今不知晓他容貌,但他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他个头很高,主动提出帮我量尺寸。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但是通过观察我大概知道或许在我下班后,他和妻子紧跟着一起到家,女孩子声音很大,那欢快的声音一听就让我感受到她正在被爱情滋养着。

大概晚饭过后他会出门,半夜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回家,因为那时我还没睡,楼道可以清晰听见他跺脚声音,“开门。”紧接着是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们关门的声音传来时,也许楼道的灯还亮着,不知为什么,明明与我无关的人,这样的温馨,让我觉得安心。


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过他们,更没有人会无端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知道他们有一辆车,应该是白色。

那个男子趁下班闲暇,开四五个小时网约车,基本应该是风雨无阻。他们那种为生活奋斗的状态感染着我,但我不愿意和他们发生交流。

我大概知道女子的敏感,多说一句极有可能会起疑,也许是回避的刻意,几次我们同时开门,把手旋开,我却不出门,直到听见他们下楼脚步远去。这就有了一种默契,下次开门时再凑到一块儿,他们只把门掩着,等我先走,互不相扰的。


对面是一对老人,老头精瘦,约摸七八十岁,是个干部模样。一次我在阳台晒花,隔着各自阳台远远望见。

他家老太太,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眼珠滴溜溜地转,想把万象都看穿一样。有次为通风没关门,她站在门外头伸得老长,往我房间张望,正沉醉于个人世界的我,总疑背后有目光,回头一看,好家伙,差点儿没把小魂儿惊飞!人们对他人世界充满好奇,当然可以理解,但是这样有点鬼祟行为让我自此便长了记性:随手关门,片刻不忘。

一次周末在家,听见老太太在交待老爷子该买些什么。老爷子可能说了什么反驳的话,立马被老太婆凶巴巴怼回去了。我猜想他可能是个疼老婆的人,婚姻关系中,能相守到古稀耄耋,一方强势另一方则弱,此消彼长恰到好处。

偶尔过节过周末能听见孩子的声音,好像是跟着爸妈一起来看爷爷奶奶,也有可能他们是这小孩儿的外婆,但我直觉告诉我更像是前者。那时,他们的门支呀呀开合多次,热闹合乐得紧。


但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平静的,秋天的阳关般,只是默默散着光芒,过着他们静水流深的生活,这对老夫妻有自己的快乐———他们有时去散步,有时在社区服务中心搓牌,会养兰草、晒鱼干……他们最爱做的好像是晒被子,几床被子堆满了他们阳台外的伸缩杆,阳关的味道真使人感到幸福。

等我老了,是否能像他们这样,和爱人共居,不给子女添麻烦,健康、平静地过有限的余生?

算是很守本份地,一般情况下我可以坐着不动,直至天黑,异常安静地守着。这里有独身女子、有出租车司机、有宝妈推着婴儿车、患了脑梗塞的身子半歪的人,偶尔凉亭里堆满花圈那里有送葬亲人的哭声,长明灯就在清冷的光里亮一整夜,它安静或吵嚷,我早已习惯。

《偷影子的人》中,还有一句话是这样说:你偷走了我的影子,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想着你。

幸福就是,别人的幸福,希望这一点幸福,你从我这里偷到,半点也好,这样你会一直想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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