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一下课,我们就排队去菜地拉粑粑,给食堂“做贡献”

我对大白菜,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我小学的生活老师叫大杵子,是我们学校校长的媳妇。此人匪气十足,横行跋扈,走道好耸达棉裤腰。十足的农村悍妇。

很难想象她是我们校长的夫人。

我们校长是上海来的知青,拖累着一个智商不好的孩子,村里的村长为了让校长安生教书,于是霸王硬上弓,给我们校长强行找了个媳妇,我们村没人敢招惹的寡妇,大杵子。

据说,两人结婚后,我们校长天天受气。我们校长是个聪明人,让大杵子到学校给我们做饭,这样回家打架,大杵子就没了力气。

为了给没文化的大杵子一个自信,校长特意给大杵子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生活老师,其实就是给我们学生做饭。


80年代的北大荒,那时候家家都嘎嘎嘎的。家家做饭几乎都没有肉肉。

有点肉,也靠成了荤油,过年过节,在锅里蒯上指甲盖那么一嘎达。

尤其是,家里来了重要客人,往锅里刺啦一声,好大地显示。

特意把自家门打开,把肉香飘到邻居家去,意思是告诉人家,我家来客了。

我家今天吃肉肉了!


殊不知,整个菜里就那么一点肉腥味。

大杵子新官上任三把火。

按照校领导她丈夫的意思,就是菜做得要好吃,还要节约成本,换言之,就是没有肉,也要做出肉香来。

大杵子是个倔强之人。首先不是解决肉肉的问题,首先是解决没有菜的问题。

看我们在屋里上课,她就蹲在教室的门槛子上,围着起毛猴儿的旧头巾,用树枝在地上划拉,似乎在筹划着什么A计划。

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杵子站起来,撒丫子就跑。

一会儿,只见,她扛着锄头在教室后面开始翻弄土地。

妈呀!大杵子老师要种菜。

于是一下课,我们一大班,就开始帮助老师撒菜籽。

几天就种好了。可是大杵子拖着腮帮子,带着头巾,仰天发愁。

我们围着她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有牛粪!没有牛粪白菜长得不喜庆!

村里就有两头牛,而且人家都在老远放牛。

冥思苦想半天,大杵子一瞪眼睛:有了!咱们自产自销!

于是号召同学,下课到地里拉粑粑。

一节课男同学,一节课女同学。


校长直耸鼻子:这是啥子操作?

起初,还好,大家觉得很有意思,兴高采烈,一到下课,就排队地里拉粑粑。

可你知道,拉粑粑这玩意,不受时间限制。

有一次,我们班一个女生小不点,憋不住了!可明明这节课是男生的场子!

地里一排排都是小老爷们,憋着劲,撅着屁股使劲拉。

有的拉不出来了,大杵子拿着教鞭:赶紧的,拉不出来到时候秋天不许吃白菜!

小不点提着裤子:老师我憋不住了!

大柱子:憋着,下节课!

老师,我实在憋不住了!

那你到学校那边,拉到报纸上,一会我去端!

片刻,只见,大杵子端来一盘翔,边端边啧啧啧:这点粑粑,还不够一颗白菜的!


秋天开学,我们吃上了大白菜。

地里的大白菜在我们全校的努力下,长势喜人!

可愁事又来了,没有肉肉!

于是,周六大杵子组织我们高年级的学校,借了一辆马车,运了一车白菜到镇子的集市上去卖。告诉人家是我们自己施的天然肥料,绝对绿色!

天黑了,卖了几十块钱。肉铺快关门了。我们还剩下几棵白菜。

经过谈判,老板已批发价卖给我们不少的猪肉。老师还把剩下的几棵大白菜送给了老板。老板也是实诚人,把肉板上的肉臊子送给我们,让我们回去炸丸子。

第二天,我们老师把所有的肉肉都炸成了荤油。

把肉臊子混合白菜做成了肉丸子。

那是我毕生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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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了,大杵子老师存了一些白菜,可是不新鲜。

于是大杵子老师自己看书看报,研究出用塑料布扣白菜,也就是今天扣大棚的雏形。

那时候,我们冬天拉粑粑可暖和了。

大棚里拉粑粑,不冻屁股。

有时候在家吃完饭,还要跑到学校的大棚里,贡献出一泼粑粑。

既暖和,还为学校做贡献。

因为冬天吃得少,拉得少,老师就发动我们孩子家长,去学校大棚拉粑粑。

那时候,我们村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到晚上,一帮老娘们一边织毛衣,一边排队,给我们学校排队拉粑粑。


大杵子是我们村里最笨的人,也是全村子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女人,其实那时候基本就是村子里的笑料。

自从校长结婚后,她变得越发的聪明。

无师自通,让全村子敬仰。

我们校长晚上给我们批改作业,她就在一旁给我们学校琢磨新玩意。

我们学校的菜地,是老师组织我们一起拉粑粑,长起来的。

最神奇的就是蔬菜大棚,就是大棚,又是我们冬天的厕所。

这是我们大杵子老师最牛的发明。


直到现在,去菜市场,买菜的:来一棵白菜吧,这颗长的喜人!

我一听,好像就有生理反应,想拉粑粑,哈哈。

怀念我的大杵子老师。怀念那个年代,没有肉,大白菜却依然有肉香。

怀念,当年菜地里一排排,我们亲手制造的翔。

大杵子老师那句话依然在耳边:咳咳!下课都给我使劲拉!谁也不准玩私心,谁要是敢带回家去,看我不抽你屁股!


一个年代,一个活法。

我承认,大杵子老师是我一生接触的最土气,最没气质的老师。

耸达着棉裤腰,头巾上还起毛猴。

但,她绝对是个聪明的老师。是个淳朴的,让我毕生难忘的老师。

很怀念,我们当年在学校菜地里,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粑粑,整齐且壮观。

很怀念,我们大杵子老师头巾上那颗的毛猴儿,在冬天的暖阳下,像个调皮的小猴子。荡漾,我们当年,那些枯燥无味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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