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

  炎热的夏天，最开心的事可以去河里洗澡。家乡里有两条大河，很对称，中间一条路隔开，人们都说，像龙的眼睛！水清澈极了，河里还有鱼虾。两个河中间隔一条马路，南边的河深一些一般大人在里面洗，北边的河浅一些，是孩子们的乐园。

  中午、晚上孩童们络绎不绝，戏水追逐打水仗很是热闹。男孩们从岸上不是一点点下水，而是爬上岸边的柳树。从柳树上往下跳，一个接一个，谁不跳就会被嘲笑，胆小鬼！

  没有男孩子愿意被别人喊胆小鬼，所以大家都从不敢到勇敢无比。不但跳还变换着花样跳，精彩极了。当然这么酷的跳水大都是男孩子们玩，女孩子们顶多在浅水边上洗澡戏水。

    一个炎热的午后，吃过午饭，我跑到河边玩耍，二娘家媳妇在河岸上晒麦子，那个时候吃的麦子需要在河里淘一下，放在阳光下晒干，再拉去磨面店里打成面粉。

    我远远地看到嫂子，跑过去打招呼，嫂子家弟弟放暑假来她家玩，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有些腼腆。大中午的其他小朋友还没有出来，我就只能跟他玩。

  小孩子之间玩的时候非常要好，说翻脸的时候也比翻书快，我们俩斗上了。我问他：“会游泳吗？”他说：“小儿科，只有小女孩只敢在河边上，旱鸭子”。我不满地说：“谁说里，我就会游泳”。

    话放出来了那就比试比试，他脱下衣服，一跃跳入水中。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我在河里洗过无数次澡，还没有正儿八经练习过游泳。看他得意的笑，我不服气起来，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脱下衣服，慢慢滑到河里，河边沿水比较浅，到小腹上，他说：“过来呀，过来呀”！我一点点往河中间去，看他手不动，没有游泳、站在河中央水也没有漫过他，还能露出头。想想我俩个头差不多，他淹不住，我应该也没事。就这样跟着他的轨迹，一点点往里走....后来才知道有种技能叫踩水！

    慢慢地走着，河水到了胸前！河水到了下巴！河水漫过鼻子！害怕了！恐惧了！我想后退，水波继续把我往里推了一把，脚底一滑，彻底够不着地了！开始扑腾扑腾起来，两手不停地拍打着水。他看到了我的异常，到我身边，没等他说话，我就一把抓住了他。

    死不丢，紧紧抓着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也是小孩子力气不大，再加上被我抓住胳膊，根本没法游泳。两个小人儿一起在水里，扑腾扑腾....

  体力渐渐不支，一口两口，河水开始往嘴里灌，感觉到眩晕了。迷糊中听到他喊：“救命啊，救命啊....”嫂子会游泳，在岸边听到呼喊声立马跳下水。

  我感觉到有人把我跟他强行分开了，随之我渐渐沉入水底。耳边传来三姐的声音：“金焕，醒醒！醒醒！我睁开眼睛，看到三姐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没有死，看到天上还飘着像棉花一样的云朵！三姐告诉我，是嫂子把她弟弟救上岸后，又跳入河里把我救上来了。我不解，为什么要掰开我的手，为什么不能同时把两个小孩一起救上来，如果就差那么几秒的时间我淹死了呢？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就像男人们碰到的一个难题，如果媳妇跟老妈同时掉到河里。先救哪个？理想的状态，是一起救上来，残酷的现实是不能同时救的。落水的人抓到东西就会不顾一切，甚至会紧紧缠着施救人员，导致施救人员体力不支，出现一起溺亡。

    经验丰富的施救人员一般都会从背后，一只手搂着溺水者，缓缓游到岸边。这也是嫂子为什么一个个救，至于为什么先救她弟弟后救我，这也是人之常情，人性使然！

    自那次溺水事件后，家里人不让我去河水洗澡了。小孩子总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几天我又偷偷下河了，只是在河边沿了！小弟水性极好，我跟着弟弟慢慢学会了游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事没有在我身上应验，我不仅不怕水，反而更加喜欢水，喜欢游泳，只是那样清澈的河水再也看不见了！

舍利子      5月14日  写于湖边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