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离开我的外公

  你终于还是走了，那么突然，那么悄无声息，就如那枫树上的叶子，悄悄长大，又悄悄飘零。你的身体从未离开过我们，但你的灵魂与那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便是永远定格在了过去......

    曾经的你，纵使白发苍苍，年华逝去，却仍童心未泯，与我们谈天说地，针时贬今；曾今的你，纵使百病缠身，虚弱无力，却仍能说一口漂亮的英文，含笑自赏。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酷最慈祥的老头儿，即便常常有麻烦事，但正因你的可爱与温和，我依然为自己生长在一个预约祥和的家庭中而倍感自豪与温暖。

    你离开我们是去年。你开始变得愈加虚弱，你开始过度关注自己的身体而无暇顾及子女的感受。从此，你的生活开始充斥着药物，而我最喜欢去的“外公家”，于我而言已是肮脏，混乱，阴冷的代名词。或许你不知道，每当我看到那破旧的大铁门，心中便是像缚上十重枷锁般沉重得喘不过气来。鼓起勇气用力推开，黑暗之中，隐约闪现着微弱暗黄的灯光，你与外婆躺在床上，就如两具僵硬无力的枯木，房间里充斥着浑浊肮脏的气味，瓷砖地上是邋遢的布条衣裤与潮湿的尿液。厨房里自然是黑暗冷寂，早上未刷洗的碗筷随意扔在水池里，摞成满满一堆。我可怜劳累的妈妈，在这令人窒息绝望的环境中，为老人做饭，洗碗，拖地，为瘫痪的外婆洗澡把尿，为虚弱无力的外公送上洗脚水。我帮不上什么忙，只在旁边默默的看，你像使唤丫鬟一般，让母亲做这做那。我的母亲已经五十岁，不再年轻与强壮，而你早就不再关心询问我母亲的身体与内心。如今，你的眼里便只有自己的病痛，看不到母亲早已不堪负荷支离破碎的心。

    我并不能责怪你，你也只是被疾病折磨摧残的可怜的外公。只是觉得，因为一人的病痛，全家便都如画在屏风中的鸟儿，连飞翔的心愿也被磨灭了。疾病，不仅使人痛苦，更会使人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