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将心中的积郁哭了出来,轻尘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胡乱抹了把泪,抬眼见荣天俊的衣袖脏污一片,她红了脸,“对不起我失礼了。我去找舅父借件衣服给公子换上,公子这身衣服轻尘会洗干净。”
荣天俊毫不在意地瞟了袖子一眼,见轻尘要出去,急忙拦住,“姑娘不必介怀,身外之物而已。大夫说你要多休息,不必为我操劳。哭了许久,嗓子都哑了,快喝杯茶润润喉吧。”
轻尘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轻步走到桌边,动作优雅地拎起茶壶倒水,还体贴地吹了吹才端到她面前。轻尘的心里涌起阵阵感动,荣公子人很好,像哥哥一样照顾着自己。自从那日在缘福寺救了自己以来,多次给予自己和莫家帮助,如今,他和大舅父已成莫逆之交。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哥哥该多好啊!
“谢公子!”轻尘接过茶,慢慢喝了几口。“这些时日得公子照顾,轻尘感激在心,无以为报,公子请受轻尘一拜!”
荣天俊忙托住轻尘,“姑娘言重了,这些都是荣某应该做的。”见轻尘抬头看他,他顿了顿,思索片刻后,郑重其事地说,“荣某不才,愿倾力照顾姑娘一生,但求姑娘给我这个机会。”
轻尘忽而明白了什么,脸火辣辣的,“公子,你……谢公子厚爱,轻尘有孝在身,不宜谈论儿女私情……”
荣天俊知道自己有些搪突,这时候确实不宜讨论此事。可他想让轻尘知道自己的心意,如此非常时期,他担心轻尘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选择,他不想将来后悔!
“是,是我不对,在下只是想向姑娘表明心意,眼下一片混乱,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确实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此事不急,姑娘且仔细考虑一番,来日方长。”
轻尘一个姑娘家哪里经历过此等事情,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这种事就是莫小婉和她谈,她也会羞涩不已,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人,又以如此直白的方式说出来。脸颊火烧般,滚烫,她只觉得气氛有些暧昧,又有些尴尬,“舅父他们也累了,轻尘去照顾外祖母和外祖父,公子请自便!”也不待荣天俊回答,自顾一溜烟儿的跑了。
荣天俊哑然失笑,她羞赧的样子如此可爱,他怎能不心动?这样清纯的女子,怎能让人轻易忘记?忘着房门的方向,好像还能看到她的身影般,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家里乱成这样,大家都没有心思睡觉,莫承泽查看了父母的情况,摇了摇头,默默叹息。莫承泊和妻子柳娘静坐一隅,宁香倒了几杯茶放于几人面前,也坐了下来,一室宁静,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轻尘先去看了看外祖父母的情况,见两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不由得又伤心起来,宁香忙过去揽住她在桌前坐下,莫承泽递过一杯茶,轻尘默默接过,见到亲人们关切的眼神,她总算平静了些许。
“尘儿,你下午离开张府时,你娘可曾有哪里不对?”几人都围坐过来,看着轻尘。
轻尘仔细想了想,“今儿赵家来府上商议赵公子与三小姐的婚事,不会有人到我们住的小院来打扰,娘还很开心呢。闲来无事,娘说许久不曾做糯米糕了,想做给我吃,又说要多做些,让我送来给大家尝尝。一直忙活到下午才做完,为了让外祖父和外祖母吃上热忽的,装好食篮娘就让我送了来。她说剩下的要分给其他几院尝尝,我出府时,她正忙着分送糯米糕呢。”
由此看来,必是轻尘出张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小婉想不开。可是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事情呢?小婉平素待人和善,不争不抢,更不会与其他几院斤斤计较,这么多年她们都相安无事,定不会因为分糯米糕给大家而发生争执。那,究竟为何呢?
“轻尘,你说今日赵府到张府议亲?”不知何时来到众人身后的荣天俊开口问道,大家都没有留意到,他将“姑娘”二字省了去。
“是的,赵府赵老爷和赵家大公子一道。”
“难道是因为他们?”莫承泊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觉得不会,小婉是女眷,待在后院,见不到他们,怎会产生矛盾?”莫承泽否认。
轻尘和两位舅母皆毫无头绪,只静静听两兄弟讨论。
“此事恐和那张家父子有些牵连,还是要设想查证才好。”荣天俊思索半晌,说出自己的猜测。
轻尘看了他一眼,脸微红了红,才向着两位舅父说道,“尘儿想明日回张府料理娘的后事,顺便打问一番。尘儿不能让娘走得不明不白!”
莫承泽和莫承泊看着轻尘倔强的眼神,替小婉感到欣慰。轻尘回去料理后事是应该的,可是他们更多的是担心,小婉死得蹊跷,轻尘此去是福是祸谁也无法预料,若是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再忧虑也是无济于事,于情于理轻尘都应当回去。“担忧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先想好对策,以防万一。”莫承泽和莫承泊接连遭遇重击,他们不想轻尘再出任何意外,以致于不知如何决断才好,荣天俊的清醒让众人找到了主心骨,几人细细商量,只求轻尘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