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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碎碎念:人生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河对岸的两个人兜兜转转,终究渐行渐远……
01
看到周妍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这一次,沈寒没有哭。
其实早在上一次创业失败的时候,自己就预想过这一场景。唯一不同的是,场景中的自己泪如雨下,而现实中的自己却没有一滴泪流下。或许是早已看开,又或许是心如死灰。
周妍既是沈寒的学妹,又是他的女友,二人在周妍刚上大二后不久就在一起了。
沈寒第一次见到周妍是在2014年的一个秋高气爽的9月。那时,正值A大大一新生入学报到,作为学生会的部长,帮学弟学妹搬行李这种事情他当然也要尽一份力。
而周妍,则是他在学校路上顺手“捡”的。至于这么说的原因,则有点……搞笑与无奈。
02
报到那天学校里很多人,沈寒是在下午帮一个小学弟搬完行李回院系的路上发现的周妍。虽然两个人之间隔得远,但沈寒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周妍。
当时的她穿了一件淡蓝色连衣裙,正拖着个行李箱从校门口急匆匆的往校内报到处走着,步伐之快,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自己。那模样,着实可爱。
腿就跟不听使唤似的,沈寒来到了周妍的身边。
见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仍低着头神色匆匆的往里走,沈寒不由加大了步伐,向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嘭……”
“啊……”
事实证明,走路时不能只低着头,偶尔也要抬头看路。这是撞到头后周妍的第一反应。
周妍抬起头来,看到面前背对着太阳的男子,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帅气逼人。在这一刻,周妍仿佛看到了丘比特的箭朝自己射来,她心里的怒气瞬间消失了,脱口而出的是:“哇,你好帅啊,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周妍说完这句话之后,满眼期待的望着眼前的男生。
沈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生,小小的,软萌萌的,很显然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额头上的痛,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自己,清澈的眼睛里出现的是自己的倒影。不知不觉间,沈寒的心里好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点点涟漪。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二人身处其中,忘却了时间和地点,似乎只剩彼此。
美好总是短暂的。
二人是在旁人“打扰了,借过借过”的吆喝声中惊醒的。惊醒后的两人如同那受了惊吓的鸟儿:周妍脸颊通红,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暗暗懊悔自己刚才的举止是否不矜持;沈寒的反应没有那么大,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察觉他面色的红晕。
“你你……好,请问你是哪个系的啊,我是大二的,我带你去报到吧。”看到眼前只到自己胸膛的小女生,向来处事不惊的沈寒第一次结巴了。
“哇,原来是学长啊,我是计算机系的,你能带我去报到吗,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我也是计算机系的,我们系的报到点在另外一个地方,走吧,我带你去,把箱子给我,我替你拉着。”
就这样,沈寒顺手替学院“捡”了一位新生,也替之后的自己“捡”了一位女朋友。
03
忆起二人初见的场景,一幕一幕的,就如同昨日刚发生般清晰,令沈寒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声鸣笛声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周妍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回家的路上,沈寒在小区里遇见了王大妈。王大妈是他和周妍有一天饭后散步认识的,经过聊天得知她住在自己楼下,老伴去世的早,子女都在外地。为了不让老人太孤单,所以周妍隔三差五的就会去陪老太太说话,而王大妈对他俩也特别好,时不时的让他俩去家里吃饭。
王大妈没有看到周妍的身影,便问沈寒,“小妍怎么没有一起下来,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两个人也不去玩了,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了”。
接着不等沈寒说话,她又说“我包了水饺,一会给你们送上去,放到冰箱了想吃的时候直接下着吃就好。”
听到这些话,沈寒最终还是没有跟她说周妍离开的事实,一是不想让王大妈失望,二是他自欺欺人,潜意识里还一直以为周妍在自己身边。
沈寒回到家中,看到熟悉的一切,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不曾变过,又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这几年,跟周妍在一起的日子,沈寒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太美好了,美好到自己宁愿长睡不醒。然而,所有的美好总是短暂的。如今,梦醒了,他心上的小仙女走了,家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从此,世上人群熙攘,都皆是路人,与他无关。
04
周妍走后,沈寒自己呆在房间里抽了一星期的烟。
一星期后,沈寒像是突然有了方向,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周妍,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使自己的心渐渐沉淀下来,开始了“白天做兼职,晚上熬夜写游戏代码”的日子。
不得不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总是公平的。
沈寒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就在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国内一家数一数二的游戏公司看中了他所开发的游戏。
之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是那么应该,沈寒所开发的游戏风靡全国,老少皆知。
接着又过了半年,沈寒又开发了另一款新游戏,并且成立了自己的游戏公司。接连几天,#沈寒,游戏#霸占微博热搜之首,至此之后,沈寒本人从默默无闻的小卒子,一跃成为身家过亿的创始人。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自新游戏开发出来之后,新闻、杂志等媒体争先恐后的想要报道、采访他们眼中的这位成功人士,但是沈寒只接受了几家知名度、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的采访,其他的都一一回拒了。沈寒这样做有自己的私心,他想通过媒体的宣传,让周妍看到自己,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虽然成效不大。
开了游戏公司之后,沈寒的工作越来越忙了,公司运营、游戏开发、工作应酬……,这些事情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但是无论多忙,他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周妍,且距离她离开的时间越久,想要找到她的念头就越深。
而周妍,无论沈寒用尽什么方法,都找不到她这个人。就连她的老家,沈寒都去过,但是去了之后却发现她们早已搬了家,去向未明。
周妍就这样消失了,好似未曾在这世间存在过,找不到任何踪迹。
05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沈寒的游戏公司越做越大,身价不断上涨。相应的,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就越来越多,但都被他一句“我有女朋友了”给打发了。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沈寒照例每天上下班,但背地里没人知道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自周妍走后,他作息极差,每天加班到深夜,烟酒不断,进医院的次数自己都数不清了,胃早已是千疮百孔。
以前在医院里,见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的好兄弟孟伟气不过,曾问过他“周妍在你最落魄的时候跟别人在一起了,你现在还找她干嘛,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奥,想起来了。他说:“妍妍只要一说谎就会不自觉地摸耳朵,这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天她跟我说喜欢上了别人,我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可能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原因,但是我确信她是爱我的。其实,在前几次创业失败的时候我就想让她离开了,我不想拖累她,让她跟着我受苦,所以在她提出分手后,我并没有挽留。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当时就不该让她走的,我真的后悔了。”
当时孟伟听到他的话,盯着他看了半天,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怎么又想起以前了,难道是人老了,就会特别思念以前的事情吗?”沈寒想。
到了下午,沈寒一改往常的加班到深夜,破天荒的提前下了班。
因为三年前的今天是周妍离开他的日子。
沈寒去了A大旁边的咖啡店,这是他和周妍以前约会的时候最常呆的地方。
在第一款游戏上市之后,他有时间就会过来坐坐。三年来,咖啡店还是跟以前一样,格局、家具、装修几乎没变,但在沈寒心里,早已物是人非。看到他来了,梁哥梁嫂笑着跟他打招呼。
梁哥梁嫂是咖啡店的老板,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在他等周妍下课的时候,看到他自己一个人,梁哥还会打趣他,笑呵呵的问他:“小女朋友没来?”后来,知道他俩已经分手了,虽然感到惋惜和不可思议,但梁嫂还是宽慰他:“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不能说小妍这样做不对,人家也是父母手中的掌心肉,并没有义务跟着你受苦。你俩没走到最后,只能说命里没有这个缘分。”
今天咖啡店生意很好,沈寒看了一眼,平时常做的位置已经有人了,就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了。在他旁边是一对情侣,也是A大的学生。
沈寒一坐下,便听见隔壁桌的那一对情侣的谈话,应该是女生问男生毕业之后的打算,男生说自己是想要创业,想要成为跟沈寒学长一样的游戏大神。
看到男生的踌躇满志,女生的满脸崇拜,沈寒有一瞬间的恍惚,隐约间好像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和周妍。
也是在这家咖啡店,周妍问自己毕业之后的打算,当时自己喝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她说:“我准备自己创业,终有一天,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玩我研发的游戏。”而周妍也是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睛里满眼都是他的倒影,笑着对自己说:“哇,我的男朋友真帅啊,不只帅,还有才华,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遇到你。”
这天下午,沈寒任由自己思绪纷飞,直到咖啡店要关门了才离开。
06
沈寒在三年后第一次见到周妍是在她的葬礼上。
昨天在公司的部门会议上,下属正在汇报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以往他会直接挂断电话,但是昨天,他竟然破天荒的接听了,然而不等里面的人说完话,他“唰”的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下属。
给沈寒打电话的是周妍的表哥杨成,他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周妍的表哥,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想要见他就来丽景别墅XXX号,今天下午我在那里等你。”
自己找了三年的人马上就能知道她的消息,对于沈寒来说,无疑是激动的,这就如同沙漠中的一眼甘泉、大海中的一根甘草,即使希望渺茫,也要牢牢抓住。
从公司到丽景别墅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沈寒压缩到了30分钟。但等找到了杨成所说的地址后,沈寒在门口却犹豫了,激动和害怕包围着他,令他不敢上前摁下门铃。
抽了一支烟,待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沈寒摁下了门铃,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出来开门的正是杨成。
杨成并没有立刻请沈寒进屋,而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就在沈寒想要主动说话的时候,杨成开口说了句:“进来吧”,之后也不等沈寒反应,就自己率先进了屋里。
那天下午,杨成对沈寒说了好多关于周妍的事情,每一件都直击沈寒内心,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地伤疤。
原来,周妍当初的离开是因为得了病,医生说最多只有三年的时间,而恰好沈寒那时创业失败,自己不想拖累他,更不想万一治不好病去世之后沈寒会难过,于是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她宁愿往后余生沈寒恨她,也不愿意他为自己伤心。周妍说终究是她辜负了沈寒,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看中沈寒第一次开发的游戏的那家游戏公司,是周妍拜托杨成帮的忙。
每次看到媒体报道出来的沈寒成功的消息,这是身在病房、忍受治疗痛苦的周妍最开心的时刻。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爱捉弄人。
沈寒越成功,周妍的病恶化的越快。
周妍在沈寒知道真相的前一天抛下了她的父母、亲人,以及爱人,去了天堂,留给众人的只是念想与回忆。
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祈求家人不要告诉沈寒,因为她不想他伤心。
最后还是杨成看不下去,不想表妹就这样去世,于是毅然决然决定打电话给沈寒,告诉他真相。
虽然知道当初周妍的离开并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喜欢自己了。在找她的这几年里沈寒也想过其他原因,但是唯独没有想过周妍会因为生病而离开自己。
如今当年的真相已揭开,然而佳人却不在人世,沈寒心里说不上来的悔恨与自责。
他怨自己当初没有挽留就让周妍走了,如果当时坚决不同意她走,是不是自己还可以陪伴她最后一程。
而现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女孩也没有等到他,就这样孤独的走了。
临走时,杨成告诉他,周妍的葬礼定在明天,地点南山公墓,至于来不来,随他。
出了丽景别墅,沈寒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周围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拉回了沈寒的思绪。
前来参加周妍葬礼的人很少,除去她的亲戚,外人就只有她闺蜜夏然和沈寒。沈寒看着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女生,一瞬间,仿佛回到了2014年的那个9月,周妍对自己说:“哇,你好帅啊,可以做我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