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总觉得亏欠（第二章：冬夜）

          有一天，我的“彼岸花”一上线就说“西安可能很快下雪了！”言语中透露着兴奋的期盼。铃子是广西人，18岁以前没见过雪，选择报考北方的高校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想看雪，西安已进入深秋，这个愿望眼看很快实现了。“小心到时候长冻疮！” 我表示关心，因为南方人第一年到北方生活，肯定不适应，我经历过。------“嘿，哥们，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长冻疮我就是小狗！”小姑娘竟然不领情！ 我顿觉又气又好笑：“你不用做小狗，做我的小丫鬟就好！天天伺候我，陪我聊天！” -------“谁怕谁啊，我赢了就做地主婆，你做我的男宠哈！”--------“一言为定！”

      这样插科打诨的对话，我竟觉得颇为有趣。我上班的环境成天像打仗一样，面对的是一大堆的数据和分析报表，制定各种方案，打不完的报告。但是工作之余还是可以上一下娱乐网站，QQ聊聊天的。1999年，QQ还是新兴事物，普及度不太高，主要还是在经常接触电脑的人群中流行：大学生，公司白领，和海归人士。企业也没有什么管理上的限制，上班时间挂个QQ丝毫不用忌讳！自从认识了铃子，我不再闲逛聊天室了，这个女孩像一个宝藏，每天都能带来新鲜的话题。我已经习惯了她不时的在我的QQ里闪烁，以至于后来一天不聊心理就空落落的！

        这和我与小苏的状况完全相反。小苏话不多，每次见面如果我不说，就很容易冷场。我们之间的对话大多是一问一答。我问得多，主要为了加深了解，我发现这个女人生活圈子比较小，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蜗居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甚至也不像一般的年轻女子爱花钱买衣服, 把自己收拾得青春靓丽一些。相亲的时候，她竟穿着工作制服出来见我。难怪她26岁了，还没有交过什么男朋友！而且广东人爱算虚岁，按虚岁1999年我们初识时，我虚岁27，她已经28岁了，“奔三”的女人还嫁不出去，家人一定着急得不行。她跟我坦白，出来相亲也是迫于父母的意思，见了很多个，但是都没有感觉。她在银行上班，工作关系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但是我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人际关系简单得很，除了跟亲戚来往就是两个闺蜜了，没有什么应酬，平时也不爱出门。我把我了解的情况跟父母简单描述了一下，他们喜出望外，觉得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儿媳的人选！我不置可否。

        其实我还不想这么早进入婚姻，感情不够深，没有必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其实我的人生计划里是30岁以后，事业有些成就了再成家。现在我还在上升期，不想浪费太多心力去拍拖。而且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年龄根本不是问题，40岁再找老婆都不迟，而且选择范围比20岁时多了一倍以上。即：40岁以下的都可以备选。所以与小苏的拍拖就被我不紧不慢地拖拉着。

        我有女朋友，并不影响我在网上与铃子继续火热地聊天。她告诉我她还没钱买电脑，只能天天去网吧里泡一两个小时。铃子打字极快，我才问一句，没几秒，就噼里啪啦地发回一大段文字。有一次我问她怎么打字那么快，她说同时跟几个人聊啊！练出来的！-------“啊！你和我聊天不专心啊？” 我心里竟然点小失落。---------“你也是我练打字速度的主要功臣呢！无趣的人我早不聊了！” 她绣花拳一样的话打在我心上，有点疼，又软绵绵的舒服！

        “今晚我网吧通宵，你陪我吗？” 不知不觉进入12月，有一天她突然发来这样的信息，我竟然无从拒绝。因为是周末，本来是要加班赶一个报告的，有一个女网友陪着熬夜聊天，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虽然没见过面，铃子如一杯咖啡，绝对有让我精神抖擞的功力。我答应了她。于是那天晚上我一边打报告，一边在千里之外陪着她通宵。那个年代，通宵上网吧的大学生还不在少数，很多家长那时候的观念中，电脑不属于学习用品，而是娱乐消费，不舍得为孩子买电脑。

      那一晚我们聊得天昏地暗的，一开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一边看电影，一边挂QQ跟我聊。进入后半夜，她说有些困了，想睡觉。我突然担心起来，一个女孩子在网吧睡着，会不会有危险。我说你别睡，我们聊天吧。专心聊天，她来精神了，跟我兴高采烈地说最近大学里的新鲜事，她说她刚买了个BP机，打工赚来的！

    BP机就是传呼机，现在90后00后的年轻人一定不知道BP机长啥样了。在中国人人能用上手机之前，BP机可是风靡过过大半个年代呢！BP机方方正正像块小豆腐，可以别在腰间放包里随身带，有人传呼你就打到传呼台，你找个电话回到传呼台，会有客服来传达传呼你的人的留言。当时的传呼机分为中文显示和数字显示。中文传呼机比数字机贵些，但更方便，可以直接看到对方给你的留言信息。从铃子那里我了解到她们宿舍的女生大多买了数字BP机，也约定好了用特定的数字来表达某个意思，收到信息的不用回电话便可心领神会！比如：001-----帮我从食堂带饭！007------帮我签到！520（我爱你），1314520（一生一世我爱你）,这样的情话就是那样的年代悄悄流行起来的。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无尽的啊！

        那一夜我们一直聊到天亮。她说她要下线回学校了，我立刻打了她给我的BP机号，留言：005-----我等你回电。我现学现卖地用起了她们宿舍的code。打完后我焦急地等待，有点担心她不会回一个网友的电话。她终于用宿舍电话打了过来：“东东，我要补觉了，谢谢你！”。我们没有多聊，我感觉自己护花使者的使命已经完成，就道了声晚安！这一夜聊天之后，我是第一次从电话线中听到她的声音，低沉有点沙哑。我竟然觉得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