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夜曲（九十八）

“爹地，钱包。”程乐天伸出手来，“放心，我不要你的钱。”

程万豪拿出皮夹子递给他，做儿子的对着那张发黄的照片研究了几分钟，发现了端倪：“不觉得那个Tina 乍一看有点妈咪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你说的到底是谁？”程万豪居然亳无印象，便拨通了Miss Ma的电话，“公司有个叫Tina 的女孩子吗？”对，为表示自己清白，还特意开了免提让儿子听到。

“怎么没有？上个月业绩前三，她们部门庆功会上不小心摔碎了酒杯，弄脏了你的衣服，程先生你脸皮薄，还把手绢给她包扎伤口的。你都忘了？”秘书小姐有些失笑。

“公司几千号员工，我怎么可能全都认识？”他尴尬地放下电话，转头仍是无辜，“真的像你妈咪？”

话音未落，Miss Ma发了邮件过来，当晩跟事业二部大合影，她特地用红线圈出了Tina。

父子俩挨在一起看了又看。

“她？像你妈咪？哪里像了？？？”

“嗯……鼻子有点……嘴巴笑起来也有点……还有眼睛……”程乐天一边琢磨着，一边偷笑，原来是受了这样的刺激，难怪提起爹地，妈咪就没个好脸。

“瞎说！她哪有你妈咪好看！”程万豪承认这个女孩子的确有几分形似，只是共渡半生，放在心里的又怎会只是皮相？不过，看来阿雪是介意了，毕竟是自己从前龌蹉，她有疑心何其正常。

眼下又该如何？自辩？她会相信吗？乐天？会被她当成说客吗？不证不辩清者自清？会令她彻底失望吗？他一时犯了难。

“爹地，你如果在这件事上真的无愧于心，我会帮你向妈咪解释。”

到底是亲生仔，程万豪感动地拍拍他后背，“乐天，爹地可以自己解决。倒是你，马上毕业，有什么打算？回来帮我还是继续深造？不论你作何选择，爹地都支持你。”

“饶了我吧，我可不是做商业的料。”程乐天连连摆手，“导师推荐我去他母校读硕士，申请我已经准备好了。”提及此，他不免有些担忧，“我这回出去，香港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如果不能和好，孤零零的我谁都放心不下。”

他们成长时，自己并未投入太多时间精力，如今他们长成了，反倒让他们来为自己操心，作为父亲，程万豪不是不惭愧的。刚想说上两句什么，儿子忙闪开，“千万别感谢我，你们赶紧好了，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飞了。”

乐天离开公司后，程万豪把整件事前前后后梳理一遍，还是留了个心，吩咐Miss Ma去调来Tina 的履历，并无异样。也是秘书小姐格外做事勤力，不知托几层关系弄到她出入境记录。原来这女孩子进入IMG前，曾经去过一次韩国。回来之后，面目就有小小变化。

Miss Ma很是调侃了他几句，他却安心许多。他人设的障不比她心内自己设的障，总是可以一一化解清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