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

“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会带来成功,苦难不值得追求,磨练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

                                                ——余华

 


    2022这一年,不易。

    从年头平安度日到年末的人不易。

    在银行催贷短信轰炸下挣扎求存的人不易。

    被老毛子火炮撵得抱头鼠窜的乌克兰人更是不易。

    ……

    这所有不易转化成的辛苦被砸烂揉碎掺杂进yiqing冲击下人们恐慌、迷茫、焦虑的情绪中去。就像一杯刚刚兑入威士忌的90℃爱尔兰咖啡,在馥郁的氤氲里酒乳交融,最终令人上头的分不清是咖啡还是威士忌。抿完这一杯,让2022的所有味道在舌尖再度萦绕一遍,亲我者留香口齿,不亲我者便化作一口浊气随风散去即可。

    我们大多数人的不易显然是和一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的老话息息相关的。轰轰烈烈起于青萍之末,却又莫名其妙地止于草莽之间。看来老祖宗早在千百年前就对后世子孙是个啥样的德性有了哲学层面上的研判。三年时间精心堆砌而成的壁垒顷刻间成为一地残砖碎瓦,笔者这等后知后觉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即被风起云涌的舆情裹挟着出了门。即便是出来了,也只是身子出来,思想、意识、行为统统拖了后腿,仿佛就跟裸奔似的,卡夫卡再世也写不出如此荒诞不经的小说。然而,病毒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压根儿就不会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正襟危坐的专家们口中已然退化至弱小无力的病毒顷刻间撕下伪善的面具,摇身一变成为残暴的洪水猛兽。在民众公信力被严重透支的当下,一部分曾经高高在上的专家学者的权威性荡然无存,资本倾轧下的网络不得不通过继续疯狂造神来满足后yiqing时代人们的精神慰藉。如此矛盾又对立的心理状态正是整个社会被焦虑情绪挤压得脱轨离线后近乎病态化的一个缩影。理性声音被无端弹压,社评自媒盲目推波助澜,网络的道德制高点上早已经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在这里,笔者顺带提一嘴那位风光无限的某前总编,此君真是偷天换日的一把好手,算是把见风使舵,指鹿为马给玩得明明白白的。听君一席话,如同含在口中的安抚奶嘴,只能过瘾却填不饱肚子。可惜好多稀里糊涂被哄得睡着的巨婴,大梦醒来后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免不了唏嘘一句,“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至于笔者而言,今年的辛苦和不易较往年尤为甚之。个中缘由,借曹公巨著开篇那句“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来一言以蔽之就再合适不过了。林林总总,在此也不必赘言。用余叔的话来讲,正是这些受的苦、遭的难是最不值得拿出来标榜的,它们不会成为你下次免灾免难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在夜深人静以后躺床上倒是可以念叨出来无病呻吟两下子,自己感动完自己。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笔者只能借用一句“心无定数,自然迷茫。心无定所,自然孤独”来劝慰自己。

    在这“万马齐喑究可哀”的年份里,终归仍是有一两件舒心畅意的事值得提一提的。年中湘西之行的愉悦多少会冲散掉一些心头笼着的霾。在张家界,笔者第一次看见叶片儿枯黄脱落的珙桐,续上了之前去梵净山没听完的鸽子树的传说。在沈从文先生故居,笔者也曾遍寻有关翠翠的记忆,试图用空间重叠的执念来弥补时光错位的遗憾。在韶山,在橘子洲,在芙蓉镇,在天门洞……,短短几日,穿梭于魅力神奇的三湘四水之间,品尝他们的美食,聆听他们的故事,了解他们的民俗和文化。这对于经历过年初腓骨骨折手术的笔者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在这段旅程中,途经常德、衡阳、芷江、雪峰山……一串串熟悉的地名从书本上跃然而出,飞快地映入车窗外的世界,来不及思索便在笔者的视线里一闪而过,就跟余程万、方先觉、王耀武这些本该镌刻在历史丰碑上的名字一样,稍一犹疑,便倏忽不见。




    年末阿根廷问鼎世界杯带来的兴奋与欢喜让笔者彻夜辗转难眠。尤记得94年美利坚的夏天,福克斯伯洛吉列球场老马的最后一舞。当时念小学的笔者第二天中午看的央视二台的复播,自此便中了阿根廷的毒。这兜兜转转的28年时间里,笔者亲眼见证了1994年老马禁赛后的失魂落魄,1998年如夏花般绚烂绽放法兰西,2002年落幕英雄泪洒宫城体育场,2006年水银泄地的26脚传球破门,2010年被德国战车疯狂碾压的悲壮,2014年决赛时的功亏一篑,以及2018年梅西万般无奈的绝望眼神,这一幕幕悲喜剧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即便平庸如笔者之人,用28年的坚守换得最终的云开月明,刚好佐证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辩证唯物法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在王家卫的电影《春光乍泄》里,许多人被世界尽头的城市乌斯怀亚给着实惊艳到,美洲大陆最南端的也格来日斯灯塔仍然在勤勉地为踏上南极征程的梦想家们指引航向。传说灯塔可以收纳人们的眼泪,这个冬天,因为阿根廷而感动落泪的人,终将会把2022年的烦恼和苦闷全部丢弃在世界的尽头。






    新的一年,我们在与病毒抗争的战线上任重而道远,在此引用伟人的两句诗来开宗明义:

    “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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