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好龙与花的爱而不得

失眠的可怕与可爱,恰恰在于闭上眼睛时猝不及防浮现出的一幕幕许多年前与许多年后的景象。鉴于今秋帝都令人闻风丧胆的毛毛虫灾,身为望月之火命的我,明明与植物无缘,却在家人住院、好友有难、犬子抱恙之惶惶不得终日的夜里,忧心于路边的树木能否在经历蝗虫般啃噬后,来年依然生机盎然,进而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睡意湮没到充满希望的花海。

譬如忽而想起白日里路过的小区里足足一人多高的月季,不拘着什么颜色,从立夏开到了秋分,不愧是首都的市花,很是有主家风范,完全突破了我儿时对他们的印象。那时我妈爱种花,一盆一盆精心护理的月季,开几朵都像是过年的心情,没几天又被除之不尽的红蜘蛛祸害。在阿勒泰那一年半冬的气候下,我已经比小王子更早认定玫瑰是难爱之物了。

三角梅就不同了。红色或者玫红色的苞片,挂着细小的白色真花,不香,不娇,一开开一盆,花期一过也是郁郁葱葱。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年初到广州,一座座高架桥上竟然全是几乎不败的三角梅!花城,原来不是偶尔高耸入云的市花木棉的火热,而是随处妆点着水泥钢筋的玫红。

广州还有一种美的没话说的玫红色,占据了我八年中至少一个月的回忆,来自红花羊蹄甲,也叫紫荆花。一场雨后,明明那么多花落在草地上,树枝上也不见稀疏,奇怪的很。紫荆也好,木棉也好,那种落下来依然厚重的感觉,与北方果木花落时仿佛秒速真有五厘米是完全不同的。就比如新疆的梨花、苹果花,北京的杏花、桃花,恨不得在一个春天里倾诉完一生的衷肠。

但仔细想想,木兰和玉兰倒是像远嫁北方的南方姑娘,褪去了饱和的色泽,保留了温润的记忆。也不对,广州的鸡蛋花在淡雅和厚实方面更是精进。算了,别争了,你们都很好,不好的是我。如果不拿腻人的槐花当成两广的金桂期待,如果不把人造的油菜花田与西北高原自由生长的格桑相提并论,如果不计较路人弄混了荷花与莲花,如果看到大的小的一概称为牵牛花,如果……那么,今夜一定能够早早入睡,把生活的烦恼,连同工位上被人拿走的小火车的车头一起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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