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被光阴舔瘦,一道河滩从中截流,我正坐在这头的河上,思考着逝水的意义。
我想那秦淮,那秦淮河流淌了千年,见证了无数朝代里的文人骚客和达官贵人的风花雪月、起起伏伏。衣袂飘然的秦淮八艳,或歌或舞,或举棋或执笔,或抚琴或弄箫。当年的桨声灯影消散之后,是什么让那些女子的生命封存于石碑之上?
是她们生香的肌肤,还是侠骨柔肠、道义的担当?光阴只留下锁,而生命带走了它的钥匙。物是人非,歌声不再,美好的故事却在水上荡漾。一如《桃花扇》中所说:“当年粉黛,何处笙箫?”再感怀一句:“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这涟水河畔,决起不了金陵的风波。它汩汩的流着,日渐消瘦。也没有什么文人墨客来凭吊,千百年的漕运与石潭的古波化成了乌篷的倒影,那桥上的往来人也不肯多看它一眼,只是觉得新鲜,这河的枯涸与泛滥,倒是变得无常起来。偃旗息鼓的季节里,它的水位一退再退,真想叫人淌过河去。箭拔弩张的时令,它是吞没村庄的汪洋,让人噤若寒蝉。
你说它是温柔的,还是无情的呢。
木心在《素履之往》里写着:“有时,人生不如一句陶渊明。”
生命本身没有意义,生活的意义在于被赋予意义,这个意义本该由自己赋予。
世界逐渐接纳了生命的千万种可能,这是个多元化的世界。我们从出生到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一直被社会被周遭的人赋予生命该有的意义,这个意义却反而不能多元化了。
我不知道被所有人推崇的意义是否完全正确,我也有想要赋予自己生命的意义。
来到这繁华似锦的世界走一遭,本是难能可贵,却要背负别人的使命负重前行,我真正的志趣所在才是我卑微人生唯一的意义啊,可是有一天,全世界都开始反驳我,你所谓的志趣和生命的意义,根本毫无意义。
我该继续茕茕孑立,匍匐前行,还是卸下被孤立的灵魂,戴上千篇一律的面具,诠释他们口中所说的,生命该有的意义。
我,不想活得久一点,不想过千篇一律的安逸的生活,不想为了和风细雨鸟语花香的生活放弃可能性。
我渐渐意识到,如果到了我生命的终结,看到的全是不敢踏出第一步的怯懦,和没有走心的过程。就这样跟着人潮游荡到了中年,老年。也许是不敢,是脆弱,是屈服。总之就是没意思。
可能性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字眼,贯穿生命始终。有渴望的东西是多幸运的事情。当我们学会保护自己,一切都慢慢变得中规中矩,像老年人一样生活。没有了不眠不休的冲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求一生平安快乐。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是渐渐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生命的意义之所以很难说清楚,是因为每个生命有自己的意义。而我的,是不安分,是尝试所有可能性。
改变是必然的,以前不谙世事地对人的改变抱之以遗憾的态度,深愿人生若只如初见。其实这些都大可不必。有些人,每一天都是新的。应该为他们鼓掌,如果别人愿意,何必徒自感伤。”
穆旦在暮年写下了这首诗,其中包括了对生命内涵的思考,也包括了对自己一生的回顾。这首诗尤其经典的那句“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带给了我一些关于公平的思考。
我们每个人或许身份地位职业学历不同,可在人生的大海中,每个人都在奋力的航行着,会经历惊涛骇浪,也会享受碧波万顷。每个人都会经历爱与被爱,都会经历迷茫与领悟,说到底,我们其实都一样,我们拼尽一生的努力过的这一生,也终究不过是个普通的一生,没有高低,没有例外。
所以,不要太过骄傲,你所享受的别人也曾享受着,所以,不要太过哀伤,你所遭受的别人也曾遭受过。生活的本质都一样,就看你怎么在这汪洋大海里磨成与众不同的珍珠。
还好文字记录下来了,才知道关于对生活的热切和向往,今不如昔。生活一直都是平淡的,只是原来在我的想象里变成了惊涛骇浪。雄心壮志实现了,也不过是柴米油盐的生活。
生活的意义变成了,怎么在平淡中感受美好。紧握爱人的手,头发上浓浓的泡沫香味,偶遇书中颜如玉,呼吸绿意盎然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