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和雪（四十四）

过了几天，陆可染和叶清的直播正式开播，DY和WP联合搭建的服务器差点都崩溃，粉丝早早在直播间候场。文刀下班之后本可以回家的，相关的维护交给IT部和运营部的就可以，可他特意留了下来陪大家一起加班。欧洲与中国的时差大约在七个小时左右，直播开始于威尼斯当地时间14：00，画面一闪，一幅美丽画面就呈现在屏幕之上，陆可染侧坐在一艘木船的船头，船夫坐在另一边，穿一袭黑白条纹 的T恤搭配着一顶轻松的草帽，显得绅士优雅。木船在当地被称作“贡多拉”，是威尼斯的一种特色尖船，贡多拉两头是高高翘起又卷曲成精美花纹的船尖，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高傲的姿态，成了这水路上最美的一道风景。陆可染穿着一身麻质长裙，头戴一顶红色大沿草帽，帽最边沿染成黑白相间，温柔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光影交错，还戴了一副太阳镜，镜框遮住了一点彩绘在脸颊上的意大利国旗，蓝色的长发被微风轻轻玩弄，在美丽的脸庞上跳着舞。她还是那么美丽，文刀想着。叶清还是没有露面，船开始慢慢滑行，四周都是碧蓝的水，和煦的风，还有琳琅满目的彩色手工玻璃，阳光沉浸在这座城市。每一次跳动，都能让它改头换面，用全新的色彩伪装自己，哪怕是隔着屏幕，心情都会有一种被彩虹照耀的感觉，上帝打翻的调色盘，一定是落在了这里。景随船移，转过一个转角，陆可染从随行的包里掏出一支制造精良的酒杯，开始向观众介绍威尼斯著名的慕拉诺手工玻璃，从历史起源讲到慕拉诺发展的三次高峰，可谓是头头是道。之后和观众们闲聊了一会之后，小船驶入叹息桥，那是一座白色石灰石上刻着花纹的人行天桥，沟通着监狱和总督宫的审讯室，据陆可染介绍，它的名字来自于囚犯在被判处监禁走过这座桥最后一次观看威尼斯时发出的声音。她怀着虔诚的心通过那座像小屋顶的桥，然后向大家讲述了一个关于它的传说，曾经有一个男人被判了刑，走过那座桥，狱卒表示可以让他看最后一眼，男人趴在雕刻精致的窗棂俯视，见到一条贡多拉缓缓驶过桥下，船上坐着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吻在一起。那女子是他的爱人，男人疯狂地撞向花窗，只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和一具愤怒的尸体。后来的人们且把悲剧改成喜剧，如果情侣能在桥下接吻，爱情将会地久天长。这下直播间的弹幕上瞬间掀起了高潮，铺天盖地的“和叶清吻一个”从屏幕上飞过，陆可染只是轻轻笑着，没有对这些起哄有任何回应，叶清也是仍然没有出现，观众难免有一些失望。接下来，陆可染又向大家介绍了当地的美食、文化和风土人情，绘声绘色的讲述勾动了无数青年人的心，他们恨不得立马就飞去威尼斯和陆可染同乘一艘贡多拉，共游水城。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半小时的直播即将结束，而叶清的出现则引发了最后一波的高潮。他忽然出现在镜头里，带着一面鲜艳的面具，也是威尼斯的特色。开始娓娓向观众讲述他们这一趟幸福的旅程。他摘下面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文刀屏幕上，还是如之前一样文雅里透着痞气，精神也还不错。文刀突然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为了陪各自的女朋友，想到这里，他兀自笑了起来，想了想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段短信，内容是，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呢，还要搞一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么哈哈哈哈哈？祝你们直播顺利，钱途和前途似锦，然后找到联系人叶清发送了出去。

叶清很快收到短信，在直播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露出浅浅的笑容，然后向大家告别，表示自己和陆可染将会在威尼斯之行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准备回国，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文刀一直等到直播结束，跟手底下的人表示他们辛苦了，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文刀走在路上，脑子里不断闪现着陆可染和叶清的音容相貌，熟悉又陌生，似乎自己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抓在手里，但伸出手才会发现咫尺天涯。他无聊地刷起了朋友圈，看到冯天发了一条庆祝直播顺利结束的朋友圈，顺手点了赞，很快朋友圈多了一个红点，点开之后是林若莞的一条祝贺的评论，文刀鬼使神差地给林若莞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说，林总项目结束之后也这么无聊呢，都有空去朋友圈评论了？能否赏光一起去吃个宵夜庆祝一下，合作愉快。林若莞秒回，不能。你也太没有诚意了吧，临时约我，我不要面子的啊。就是能也只能说不能呐。文刀看到笑着回消息说，那是怪我不周到了，那下次吧，改天提前约您时间，恭候大驾。林若莞发了一个生气叉腰的表情，紧接着一条消息说，算啦算啦，都一把年纪了，不敢奢望年轻小姑娘的待遇，有人能约吃饭就不错了。咱们哪里见？文刀看着消息忍俊不禁，仔细为自己鬼使神差又莫名其妙的行为想了想，决定去“岛爷”那里，觉得两个人应该都疲于应酬吃多了圆桌菜，日料可能更好一些，而且自从上次和钟毓在那里吃过饭之后，因为工作忙很久没有拜访过了。他先打电话跟“岛爷”确认一下有没有位置，这个时间段他的店生意依然很火爆的，“岛爷”说，你来吧，你来随时都有。然后把店的地址发给了林若莞，告诉她自己预定了位置。

等到他到的时候，林若莞已经在店里了，“岛爷”则用意味深长的笑容迎接他，似乎在说，很不错啊，又换了一个姑娘。文刀回以微笑，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