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一只被拐的狗（3）

乡村的生活过的很慢，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不经，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有太阳的时候，我就一直趴在地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陪同我一起晒太阳的还有家里的老奶奶。她已经很老了，我从没见过这么老的人，她很瘦很矮，皱纹爬满了她的脸和手，生活的沧桑刻在每一条皱纹里，无法消退。

天气好的时候，家人会把她扶出来，让她坐在露台下的椅子里，把拐杖放在椅子边上，再给她的腿上盖个毛毯，便关上大门，各自去忙了。

没有人陪着她，只有我在边上，她无言的时候，我也无言，我们这样各自静坐大半天。

有时她会拄着拐杖站起来，到屋里拿点挂历纸，看着她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我真担心她会摔倒。

拿到纸后，再慢慢地走出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边折边唠叨着什么，不确定是跟我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我依然在边上趴着，给她无言的回应。

不一会儿，便看到纸张在老奶奶的手上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工艺品，有收纳盒、钱包、帆船、花朵。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我的脚边，身为一只狗也不得不感叹着这样一双苍老的手，却又是如此灵巧。

折纸折的乏味的时候，她便想起来走走，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还没走两步。被儿子媳妇看到了，他们的嗓门便提起来：“你瞎溜达什么，摔着了怎么办？”

“赶紧坐回去，不要到前屋来！”

老奶奶的耳朵有点背了，但是大嗓门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见的，只能再慢慢地折回，继续坐在椅子上，守着院子里的一方天空，从白天到日落。

有空的时候，老奶奶的女儿会来看她，总会带来很多好吃的，都是适合她的牙口的，那时我也跟着沾光。那松软喷香的鸡蛋糕是我的最爱，老奶奶在吃的时候，总会掰下一半，再细细地把碎屑也捡起来，一起放入她折的收纳盒里，推到我的面前。

慢慢地，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老奶奶在身边。不知道是我陪伴了她还是她陪伴了我，也许是我们陪伴了彼此。

晚上，我睡在厨房的灶台边，那边有用来烧火的麦秸秆，我可以蜷缩在里面睡，但是也不能睡的太死，当屋外有一点动静，我便要开始吼叫提醒主人注意。或许，看家护院，我还不够合格，但是我已经尽力而为。

自从来到这里，再没有洗过澡，也没有人帮我打理毛发，我的毛发开始生长，原来的黄棕色的毛，已经变成了灰褐色，跳蚤也开始在这里驻扎，我拼命地咬着它们，无奈它们太小又灵活，很难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