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与灵魂的手术刀—读卡夫卡《变形记》

  《变形记》一部隐喻性强,非常精彩的小说,震撼人心且回味无穷,卡夫卡不愧是大师,这应该是我自认为读过的最好的小说之一。

  《变形记》的主人公格里高尔原本是一个公司的旅行推销员,每天被公司的人压榨,过着社畜一般的生活,而他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是为他的家人奋斗,但他却在某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丑陋,恶心的甲壳虫,自此,他与他的家人之间的关于人性挣扎的故事开始上演。在这个奇幻的故事里,人性被揭露得极为真实刻骨,尤其是男主和妹妹之间,从一开始令人感动的亲情之爱到逐渐暴露自私的一面,到最后爱,恨,负罪,兽性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卡夫卡仿佛一个医生在给人解剖,把人性赤裸裸地撕开给你看,无论是对于读者观看的感受,还是对于故事中的人物,这种撕开都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撕扯,不是随便地撕开一点,而是血淋淋地直接扒开皮肉,对于人物来说,男主变虫这个事件就是扒开他们皮肉暴露他们混沌内心的一把刀子。

    这种复杂人性不一定都是揭露恶,对于我来说,由恶揭露善的片段反而更能打动我,那是一种悲悯的感受。小说中的人物他们并非什么彻底的恶人,格里高尔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虽然他也会自私,逐渐也走向了兽性,但他对他的家人依旧怀有深沉的爱,对做人依旧充满了向往,这里的做人不只是生理上的,更是内心对真正的精神上的“人”的渴望。接近结尾的一个片段里,他忘记了一切就想听妹妹的歌声的行为,他对妹妹真诚的爱的表达,以及那句"他是动物吗",可悲却又令人感动,体现了他对人之爱,人之精神生命在快要临终前的渴望,这让我想到了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中周泽农死亡时扑向水的片段,都是人在临终前对生命仅存的美好的渴求的爆发。包括家里人对他的情感也是,他们必须生存,所以他们不得不自私,不得不逐渐抛弃身为甲壳虫的格里高尔,这又如何忍心指责他们呢?最后格里高尔死了,卡夫卡对母亲和妹妹面对这个结果时的状态刻画得极其生动真实,一边主要表现他们努力向着好的未来,努力乐观,一边又在字里行间表现出他们对伤疤的隐忍,哥哥是他们一生都永远不敢揭露的伤痛吧,结局似乎是乐观的,但其实背后反而藏着更深的隐痛。

    整部小说其实就是一个隐喻,但是卡夫卡却把幻想描写的极为真实,仿佛真的发生了一般,幻想中包含着强烈的现实性的主题。这个隐喻本身设计的就很震撼人心,卡夫卡把虫子形象描绘得恐怖,恶心,又令人怜悯,把动物本体的特征与人性结合得非常融洽,精确。隐喻的内涵是十分深刻的,男主做人时候的生活其实和变成虫的生活本质上并没有差别,只不过是换一种形式继续他的人生,变成甲壳虫只不过让他本就损毁的生活暴露得更为彻底,这也是这个小说带给人的感受里最恐怖的一个点,隐喻的背后情感是小人物刻骨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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