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七大主题征文S2
主题：本格推理小说
设置诡计只是手段。如果可以利用现实的条件实现目的，则无需刻意设置诡计。——无计，才是诡计的最高境界。
①
2004年七夕初夜，城南“夜阑香”酒店。
向南在“夜阑香”酒店5号房里，等待目标出现。他在此守株待兔好几天了。
从猫眼向对面窥视，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向南刮刮鼓胀的眼球，揉揉生疼的太阳穴，继续紧盯对面。“咚咚咚”，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每一步就像在踢踏在他的心上。那女人果然身材撩人。向南仅看到半边脸，就怦然心动了。
十几分钟后，向北才敲响6号套房的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特别的敲门声。向南不由得在心里解读着，这节奏的含义：玫瑰，快开门。玫瑰，快开门。向南这样想着，不由得笑了。笑自己像个神经病。
玫瑰听到熟悉的敲门暗语，裹着睡衣半开了门。向北几乎是挤进门的。
向南趁机拍下了，这对偷情男女碰面的瞬间。
向南这次冒险潜入酒店，是为嫂子——温柔贤淑的斯斯，调查哥哥向北出轨的证据。斯斯听到些风言风语，也感觉到向北的变化，他却矢口否认。斯斯要证据，只是为了阻止向北继续下去，走向不归路。
向南暗恋斯斯多年。
他爱斯斯，从小就爱。
以爱之名而作恶，就能心安理得吗
②
斯斯是他的邻家小妹。他和哥哥向北，从小和她一起玩捉迷藏，过家家，斯斯扮过兄弟俩的新娘。小学到高中，三个人一直同校。
斯斯对兄弟俩不偏不倚。甚至在她情窦初开时节，她不知道究竟该选择谁。不知道喜欢谁更多一些。向南早就把她当成梦中情人。盼着有一天，成为她的新娘。为她做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梦。
高三期中，向南感到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了。便伺机向斯斯表白。斯斯听了向南吞吞吐吐说出的三个字，嫣然一笑：向北没跟你说吗？我和他已经恋爱了。
向南全身的血沸腾着往上涌。脑子里一片真空。半晌，才问道：你们，恋爱了？什么时候？
斯斯平静回答，一个月前。
向南懊恼之至。他一向尊敬信仰的兄长向北，难道不知道自己多爱斯斯？他一直深爱的斯斯，难道不懂他的心？
向南从此，对兄弟情的认知轰然崩塌。对爱情从未有过的陌生。向南觉得，对斯斯的暗恋，是多么的卑微，甚至下贱。或许如此多情的他，在她或他的眼里，如草芥、如粪土。
但是，向南无论如何地挫败，也不忘对斯斯的一往情深。时刻关心她，惦念着她。在他的情感世界里，至今没有第二个女人取代斯斯。
没想到，在向南心中，美丽善良的斯斯，竟然拴不住哥哥向北的心。
化工专业毕业的向南，是一家小型化工厂的老板。不算大富，也混得人模狗样。但他不懂向北，曾经的谦谦君子，怎会背叛娇妻。都说男人钱有权就变坏，看来向北也难逃此劫？
玫瑰，据传是宜阳县城一号美女。向南和她也仅仅是碰面之交。此前并没太在意。在向南模糊的印象里，玫瑰是个气度不凡的女人。
那天，斯斯对向南哭诉委屈，向南心里五味杂陈。对斯斯的心疼、对向北的怨恨、嫉妒，一起涌上心头。这些积怨已久的情绪，今天终于有了出口。
他答应帮斯斯，找到向北偷情的证据。这个证据，也足以证明，斯斯当初没有选择自己而选择向北，这是个错误的决定。然而，这又能怪谁呢？谁让自己迟了一步？
③
向南抽了两支烟，对面5号房门才悄然打开。向北一个人先离开房间。斯斯大概要等半小时左右才离开。这个时间差，才能保证他们的行踪安全。
向南看了看表，他们在6号套房里，整整亲热了一个半小时。
向南想，这个妖蛇女人，一定把向北折腾得死去活来。
向南为斯斯守身如玉。33岁的他，仍然单身狗一条，未曾体验过鱼水之欢。而今向北，不但家有美妻，还外养妖女。向南嫉妒向北的幸运，更仇恨他的残忍。他要替斯斯，也替自己讨公道。
他决定拍下裸照，交给斯斯。
向南透过猫眼，借着走廊柔和的灯光，看到玫瑰朦胧的身形，婀娜多姿。更吸引着他，近距离接触。
今天临行前，向南鬼使神差地准备了迷药。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在下意识地做这些时，曾为自己的卑鄙而羞耻，同时也为即将得手而兴奋不已。
此刻，向南的内心仍然在挣扎。握着喷雾式迷药罐的手，不停地抖动。同时，他身体里的荷尔蒙边在体内澎胀蒸腾。他一咬牙，轻轻锁上5号房门。转身一步便是6号房。他模仿向北，如法炮制，敲响6号房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玫瑰裹着睡衣，半开了门。
玫瑰睡眼惺忪，嘴里嘟囔着：向北，你个馋猫，还没疯够？不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向南头戴蒙脸布套，一扬手，一股浓雾喷向玫瑰面部。玫瑰顿时摇摇晃晃，昏倒在地。
半小时后，向南急匆匆离开了“夜阑香”。
④
七夕次日下午。宜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甄有志的办公室。
助手小武汇报道：“七夕命案”初步情况：
1房间里用品、衣物，摆置基本完好，没有搏斗和反抗迹象。2死者鼻腔气管有迷药残留物。3推测凶手用枕头捂脸，令其窒息而亡。3死亡时间在晚上11～12点之间。4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5最有价值的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财政局长向北的。通话时长只有15秒。
陈述完毕，小武继续讲道，甄队，提取到的指纹、毛发、皮屑等，只能算“半成品”，只有和特定对象连起来，才有价值，才能算真正的证据。
甄队长点头道：对，我们先从电话着手。以它为借口，先把向北请来。
小武道：甄队，如果电话跟此案有关，或许他已经想好对策，比如以工作电话为由，搪塞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甄队长略微思索，你先把他“请”来再说。
小武“请”来了向局长。
甄队长走进审讯室，对小武使了眼神，小武便退了出去。甄队长给向局长点上烟。低声道：向局长，惊扰你了。
向北冷冷说道：不必客气。我是嫌犯，有可能还是杀人犯。你能顾及我的身份，悄悄地把我“请”来，我已感谢不尽（谢天谢地）。
向局，你还不是嫌犯，而是来协助我们了解案情的。刚才我已经批评过小吴，他是我的得力助手。是名牌警官学院毕业的，刚来警队半年。脑子灵活，分析判断案情常出奇招。只是经验少，说话容易伤人。言语冲撞到你，还请见谅。有志客套一番，算是给向北消消火气。
是嘛，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仅凭死者手机里拨过的电话号码，就说我是嫌疑人。这是诬陷。向北趁势反击道。
向局，玫瑰给你拨的电话，就在案发时间段内。我们只是按常规方法，分析筛查而已。不过，我们还采集了其他证据，会追查下去的。也会还你清白。甄队长边解释边盯着向北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甄队长又问了两个不轻不重的问题，然后叫来小武，让小武按程序“送”走向局长。
小武说，甄队，我们这是在打酱油嘛。接来送去的。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问到。
甄队长胸有成竹地说，是吗？人家是局长身份，我们要讲究策略。去，把笔录拿去，做指纹鉴定。
“啊”小武恍然大悟。
第三天上午十点。刑警大队审讯室。
甄队长盯着向北道：向局长，今天我可以正式叫你嫌疑人。你知道为啥？
向北不屑地看着他，你是胡说胡来。
向局长，“夜阑香”酒店6号房的门把手，沙发扶手，莲蓬握把，等处的指纹。和你的完全吻合。加上那个电话，我们把你当嫌疑人不错吧？
向北睁大眼晴问道，我的指纹？
小武接道，对，你昨天在笔录上面签字，摁手印对吧？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向北颓然地仰靠在沙发椅上。
⑤
甄队长，我承认，当晚，我和玫瑰在“夜阑香”约会，并在6号套房做了爱。向北倒出了实情。
甄队长说：好，早该如此。队员们根据这些信息判断，案犯是强奸杀人。我不赞同。我分析是，你们激情之后，由其它原因引起，你动了杀机。
向北一听蹦了起来。胡扯，谁说我杀人了？我是呆过6号套房，是和玫瑰在一起，还做过爱。但是我没杀人。这是两码事！向北吼叫着。
甄队长哑然。是啊，向北在现场呆过，和玫瑰做过爱，人就是他杀的？这逻辑严密吗？
小武向甄队长讲过，当向北听到玫瑰被杀的消息时，竟然失声痛哭。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玫瑰被杀？或许是他演技高超？
甄队长虽然不知道，向北为什么要杀死玫瑰，现在却又假惺惺地装悲卖惨，但知道向北为她伤心是真的。好歹情人一场。谁敢断言“偷”来的情，都没有动过真心？
有志感到今天的案子非同一般，必须拿出抽丝剥茧的功夫，才能理出头绪，找到切入点。
甄队长突然想到，法医已推算出玫瑰死亡时间在晚上11～12点之间。那么向北供述，他十点半准时离开。这个时间真实可靠吗？
甄队长要亲自去酒店，向当班服务员了解。当他赶到酒店时，小蝶已经离开酒店，神秘消失了。
⑥
原来，在案发次日，有个戴礼帽的黑衣人，化过妆的，把小蝶叫到酒店附近的咖啡馆。给她拿出一个纸袋，纸角露出一打百元大钞。说道，小蝶，你父母在家种地很辛苦，这些钱拿去孝敬他们。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蝶说，酒店里刚发生杀人案，警察交待，都不能离开。
黑衣道，就算将来警察找到你，你就说担惊受怕才离开的，又不犯法。我问你，案发当晚的情况，你记得清楚吗？
小蝶说，记不清。
那你说得清吗？黑衣人追问。
小蝶嗫嚅道，说——不清。
黑衣人道，好，你记得模糊、说得含混。如果说错了，就是作假证。那是要坐牢的，知道吗？再说了，那些坏人对你了如指掌，逼急了，什么事都敢做。强奸、杀人——小蝶吓得直打颤，额头上沁出密麻麻的汗珠。
一个小时后，小蝶便从这个县城消失了。
原来，这个黑衣人就是向南。
甄队长觉得，短时间内找小蝶无望。
⑦
甄队长让小武再次排查，当天入住酒店的旅客信息。查出当晚有一人的身体证是假证。公安局身份系统里没有此证的信息。而且，此人住宿在5号房——就是玫瑰下榻的6号套房的对门。
由此推断，这位不速之客，很可能有备而来。为逃避案发后的追查，提前制作了假证件。瞒天过海，住进了5号房。也是为方便进入6号套房作案。
甄队长沉吟道：人海茫茫，没留下其他有价值的证据，怎么查这个假冒伪劣？小武，先提取房内的指纹，毛发，不放过任何线索，带回去堪验。
小武带人搜寻半天，这个狡猾的狐狸，没有留下指纹，毛发，皮屑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甄队长一行人，垂头丧气地收了队。甄有志感到，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方向。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向北设置的迷宫。他决定继续从向北身上找突破口。
甄队长平和地说：向局，我知道这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不是寻常百姓，你是局长。是有身份、有名望的人。你也懂得顽抗到底和及早坦白，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向北沮丧地垂下头：甄队长，你别让我坦白，干脆直接给我定罪得了。人是我杀的，我就是强奸杀人犯。她就死在那个时间段。我的指纹，残留精液的DNA，一切的一切都不容争辩，无可抵赖！你们判吧，杀头挨枪我服了还不行吗？我一天也不想呆在这看守所啦！
向北声泪俱下，双手拍打着墙壁。
甄队长心虚地说：向北，你这是自暴自弃。
他隐隐感到，案情的复杂。
因为以向北的智商，他若是真凶，怎么会把一桩杀人案弄得漏洞百出？从他的情感的渲泄来看，亦非演技所能企及。
向北泪眼朦胧，甄队长，我被冤枉是小事，玫瑰的确因我而死，我罪有应得。但真凶得不到惩罚，玫瑰死难瞑目啊！
事到如今，我就讲讲我和玫瑰，你去揭谜吧。
当时的县级酒店，设备简陋，管理粗放。偷情男女们，可以安然地来酒店开房。尤其是城乡结合地带，较隐蔽的酒店，更是他们作乐的温床。
“夜来香”是向北和玫瑰的销魂所。
多少次，在逍遥床上，水乳交融。只有赤裸裸的情和性，没有床榻之外，衣冠之下的身份之隔。什么向“局长”，玫瑰“秘书”，统统见鬼去吧。
向北的事业一步步走向成功时，幸福指数却每况愈下。
他和斯斯虽然是青梅竹马，虽然是高中早恋。但婚后感情，依然若即若离。没有怦然心动，只有平淡如水。
直到遇上玫瑰，向北的爱情生涯才开了挂。这段迟来的爱，让他如饮甘露、如品美酒般酣畅淋漓。
和玫瑰的相遇相交，与其说是向北的第二春，不如说是他的第一春。
的确。玫瑰除了妩媚身材，妖娆之功，最动人处，还是她的善解人意。向北的一抬手一蹙眉，所念所想，她了然于心。她动情的话语，温暖的笑意，出水芙蓉般的玉体，在他最需要时，恰到好处地呈现。似及时雨，如雪中炭。
玫瑰喜欢向北，这种成熟而魅力四射的男人。然而，此前的她，对扮演小三的角色，讳莫如深，谈虎色变。直到遇见向北，玫瑰才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像飞蛾扑灯般奋不顾身。为了向北，她不怕无名无份，不怕指责嘲骂。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
七夕晚上，向北和玫瑰来到“夜阑香”。
谁也没想到，这个弥漫着激情狂欢的夜晚；却暗藏着夺命杀机。
两人如鱼得水，缠绕嘶咬在一起，便不知今夕何夕。
翻云覆雨过后，是短暂的风平浪静。
玫瑰呢喃道：向北，你会离开我吗？
向北静静地看着她，温柔温驯如小绵羊。你想我离开吗？
玫瑰眼里闪动着泪光说，我有预感。
向北警觉道：斯斯找过你？
玫瑰一声叹息：她没错，有错的是我，她对我怎么都不过分。谁让我对你这么痴情，傻爱？你也别放心上，我不会纠缠不休。过一阵子，我会离开这里。
向北眼眶潮红，我不许！你走了我——
玫瑰柔软的小手捂住向北的嘴。别说，有聚就有散。况且我们是好聚好散呢。
向北紧紧搂着玫瑰。忍不住眼泪流过她的脸颊。玫瑰，你太懂人了。我，我完全是混蛋一枚。我对不起斯斯，她爱我死心蹋地，我却背叛她；更对不起你！你这么美、这么纯、这么善，把一切都给了我，我却不能给你一个长情的承诺。
玫瑰已泪流满面，向北，这段生死恋情，是上天所赐，我知足了。
玫瑰，我们不分开，一直到死。
玫瑰安然入梦后。向北看看手机时间，到回家的时候。他下床穿衣，开门离去。
看着向北边讲述边伤心落泪，甄队长默默无语，看着向北。向北说，甄队长，不是你无能，而是凶手太狡猾！
甄有志茫然若失道，我一定要查下去！
⑧
斯斯来到刑警队投案自首？向北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
甄队长说，她讲的绘声绘色，栩栩如生。自称她为了报复你，买凶杀人。也许她听说你要认罪，才来自首，替你担罪吧？
向北急忙问，那你们信她吗？
甄队长哈哈一笑，当然不信。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法律是注重事实证据和调查研究，仅有口供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我们不能定罪，没有嫌疑人的供述，而证据确凿的，同样可以定罪。
向北松了一口气。痛苦地捶胸纯足。
其实，向南预感到警察在一步步逼近事实真相，很可能会调查到斯斯和自己。就对斯斯编造实情，说当时本想拍个裸照教训一下玫瑰，后来见到她时，遂起恨意，干脆杀掉，以免她日后再纠缠哥哥向北。
斯斯听信向南，担心他为自己获罪。同时更担心向北，因此落得身败名劣。就舍身投案自首。可是，警察怎么会轻信你的胡编乱造？
就在当天，已经做了一周的残留精液dna检测对比，终于有了结果。精液里分离出了两套dna图谱。而且相似度高达99%。大家都愣住了。
甄队长立刻想到了一个科学结论——这个和向北相似度高达99%的dna，除非是向北的父亲和亲兄弟。而向北的父亲已离世。他有个孪生兄弟叫向南。
甄队长命令小武立即对向南展开调查。
⑨
向南到了警局，狂吼乱叫，你们凭什么抓我？
甄队长声色其厉道：就凭对死者体内残留的精液，所做的dna鉴定。
向南色厉内荏道，我和向北是孪生兄弟，我们的dna完全相同，你们，怎么认定有我的dna信息？
甄队长异常平静地把报告扔在向南面前，技术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比分析的结果。自己看吧，两套dna，相似度只差0.1%。即使孪生兄弟，dna也不会完全相同。不服的话，现在对你取样检测！
向南低下头。不用做了，两套dna，的确有我的。他供认不讳，承认进过6号房，而且强奸了她。但却没有杀人。
甄队长拍着桌子吼道：那你为什么要用假证登记，而且5号房内明显清理过现场，不留任何痕迹？
向南道，当初为了阻止向北继续偷情，计划偷拍证据。又怕被他发现。所以才做假证冒牌。后来，我根据观察到的向北敲门的暗语，敲了门。玫瑰开门后，我怕她惊叫，先喷了迷药。至于强奸嘛——
向南咬住嘴唇，不再言语。
甄队长怒道，向南，看你道貌岸然，竟然如此龌龊。
向南嗫嚅道，我，我其实是为了斯斯。因为我曾经暗恋过斯斯。她后来嫁给了向北。而向北又背叛她。我不忍心看着她受伤害。当看到玫瑰时，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惹的祸。我恨她，让她也付出代价。
甄队长嗤之以鼻，冠冕堂皇！
向南又补充道，这个过程中我很小心，尽量不留下证据。干完后，又清除了我住的5号房间的现场，我以为这样，警察就找不到我的踪影了。
甄队长又问道，你离开时玫瑰呢？
向南说，她仍然昏睡。
甄队长道，看似越辩越明，其实越辨越糊涂了。仍然找不到聚焦点。
小武看着愁眉不展的甄队长，甄队，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两个人离开的时间。向北和向南，谁离开时间和玫瑰的死亡时间最近，谁的嫌疑就大。
⑩
眼看又是山穷水尽时，小武报告甄队长一个好消息。小蝶出现了。他通过电信部门查到小蝶原来的手机号码，再排查所有来电，尤其是外省来电。查遍她所有的同学老乡关系人。终于找到了小蝶现在的投奔地——广东东莞打工的同学那里。小武通过和小蝶对话，已经说服她。小蝶现在已经坐上晚间的火车，明天早上就能赶回宜阳。
小蝶一看向北的照片，就说这人我熟悉。他经常来酒店住宿，和一个叫玫瑰的女子同居。每次都是女子先到酒店登记，随后男子直接上楼。
玫瑰经常选6号或8号套房。因为那两个房间靠走廊尽头，也许是为隐蔽考虑吧。而且七夕晚上，他们也来了。但不是过夜。
小蝶口回忆道，当晚向北离开时，应该在十点多钟吧。对了，我当时正在给一对夫妇登记，他从前台经过，我还打过招乎。
小武拿来当晚的记录。十点半钟，有一对夫妇登记入住。
由此证明，向北离开时间，和他自己的口供相符。就是说，在玫瑰死亡时间段内，他已经离开了酒店。
当小蝶来到向南面前时，毫不犹豫地说：那晚登记假证件的人，应该就是他。
甄队长问，你这么确定？小蝶道，身份证和真的一模一样，上面的照片也和他本人一样。而且这个人和向北长的像。
甄队长笑道，你眼力不错吗！他正是向北的孪生兄弟。
小蝶惊呀道！是吗？还有一点让我记忆深刻。他很晚离开酒店。我问他，这么晚出去，还回来吗？他戴着礼帽，帽沿压很低。没有看我，边走边答应：不回。他走后，再也没见到了。
甄队长忙问，大概几点？
小蝶想了想，11点半左右吧。
甄队长盯着向南道，这个时间，正是玫瑰死亡时间段内。
向南低着头，也许，也许我火背，都让我赶上啦！但是，死亡时间是个时间段，又不是时间点。凶手完全可能在向北走后，我进入之前的空隙内，仅用几分钟杀人致命，然后再离开现场。
甄队长摆摆手，向南，不要狡辩了。
晚上，小武找到甄队长。甄队，凭这些接近真相又未必是真相的东西，来定向南的罪，似乎草率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一类不大不小的酒店，规范监控摄像管理，要强制安装。同时，向市局汇报，抓紧使用二代身份证。做到这两点，今天的案子就轻而易举啦。甄队长点头，叹息一声。
曙光就在眼前，但仍然迷雾重重。凌晨四点半钟，甄队长披衣站在窗前。此刻，他深信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上午，小武突然跑来报告喜讯，向南要认罪了。甄队，这个向南真是高明啊！看似无计，却无计胜有计。不知道他又要耍啥花样？点名要单独见你。
向南悲凉地诉说：向北以为斯斯让你杀害玫瑰，虽然痛恨，但内心很矛盾，认为皆因自己出轨而起，愿替斯斯、也替我顶罪。而斯斯，既为掩盖我的罪责，又愿为向北献身，也主动自首。我，就这么自私和懦弱？
甄队长插话道，他们无论有无真爱，在面临生死时，仍然可以相互原谅和包容。对你也一样原谅，并能放下恩怨。
向南又如数家珍地讲述了经过。
我迷倒玫瑰，本打算拍下裸照。没想到，面前的玫瑰，肤色那么白嫩，那么柔润。曲线有致，轮廓分明。我瞬间已被迷了窍，摄了魂。
曾经，斯斯的美，对我来说，如同赏花和观月。知其美，而不知其所以美。从未这么近距离、真真切切地感受过。
玫瑰的魔力让向南无法抵挡。此刻，任何的底线都可以践踏。在他的认知里，仅有愧疚，无关罪恶。
甄队长摇着头道，你就这样对昏迷中的她——
向南道，对中途，玫瑰忽然醒来。眼晴半睁了两下，但无力反抗。我担心她醒后，能回忆这一幕，记得他。同时另一个邪恶念头滋生：如果趁机杀死玫瑰。向北就是最大嫌疑人。也算君子报仇吧。所以，当所有的邪恶念头像潮水我感到自己疯了。下了杀手。用枕头捂死了，半梦半醒的玫瑰。
甄队长给向南递支烟，点上火，一言未发。向南眼眶潮红，双掌拿十道：虽然我罪孽深重，甚至可能偿命。但是，为了让向北能原谅我，我有个不请之请。
甄队长，猛吸一口，请讲。
请你帮一个将死之人，隐瞒一个真相：我是出于对哥哥的嫉妒、怨恨而作恶。如果将来有机会对向北谈起我，你就说，我是为阻止玫瑰纠缠他，劝说玫瑰时，发生争执，误杀了她。
甄队长心头一颤。一个将死之人，难得人性的觉醒，手足之情的不舍和忏悔。他默默点头。
这时，向南忽如离弦之箭，从椅子上起身窜出。“咚”！一头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顿时，血柒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