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

这是一个不想苏醒的梦境，

05：36清醒。

急着刻下每一个细枝末节。

因为我知晓，

远处乍破的天光会慢慢吞噬掉、

我想留住的每一个音容笑貌、

徒留下缥缈的轮廓、

像受惊的秋水起的阵阵涟漪，

只剩晦暗不明的线条，

最后消失在晨晖的裂帛里。

式微，式微，胡不归。

侧眸刹那，鹿破城门。

初遇不是某天阳光很好，

你穿着白衬衫，

你咧着嘴角对我笑。

而是…

某个房子的二楼、

白色的节能灯是唯一的光源

你坐在墙角，

认真敲打着键盘，

偶尔皱眉思考、

和身后的同伴讨论，

我在你左侧打着游戏，

只记得你是在工作。

孩童在闹，我哄着笑，

抱着小心翼翼地走下狭窄陡峭的楼道

你抬眼望了望，似乎有些不放心，

待我回到楼上坐下，

才发现身后有个小尾巴

被送回的男孩正呲着牙朝我笑，

我向少女挥了挥手，

抱起男孩放在椅子上，

教他游戏。

你，一如既往的专注屏幕。

是交换了什么？

然后相识了，

我在街道扔着包裹玩闹、

你们在前打闹，

无论是游戏时的余光偷瞟，

还是尔后意外的四目相对，

我始终看不清你的模样。

却很清楚记得你一身邋遢、

气质儒雅。

少女的眉头蹙得很好看，

衬衫领口，鹅黄流苏，

明眸皓齿，朱唇粉面。

我微笑地听着她讲话，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

我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我知道、

她是说给我听的。

我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

看不清她的模样……

我们各自占据在四方桌的一角

她在对面

他们在右侧

氛围很惬意。

只是、

我从来不曾打游戏。

只是、

我在用谁的视角观摩这场梦境？

“咝”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树影交错，

清冷地在玻璃上摇曳。

入目又是深不见底的黑。

冷气的大军浩浩荡荡地抢夺着领地，

用脚勾出冰冷的暖袋、

不敢蜷缩地收了收脚。

一米外的门框上数字在闪烁，

瞳孔紧缩仍旧是一排绯色的重影，

失焦的视界一如失焦的世界、

安心又焦虑。

顺着温热的枕角摸索出手机，

寒凉从指尖漫延至足尖，

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

热空气遇冷液化。

屏幕很快被一层薄薄的水珠覆盖、

手机光是贴心的护眼模式：

      5：36

丁酉年十月初六

“咚、咚、咚”

“该出发了。”

“哦。”

我不想醒来。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