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美食和心情,都不要被辜负

周五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到某烤鸭店就餐。因为明天是周末,餐厅里客人很多。“服务员。服-务-员!”临桌一男子喊道,正在应付其他顾客的服务生,紧着跑了过来:“请问有什么帮您的?”“我们的烤鸭怎么还没上!”“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按照订餐的先后顺序进行烘烤的。今天客人比较多。”“都等了半个点了,孩子都饿了,烤鸭没有,别的菜怎么还没上!”“不好意思,我再去催催。”我看着那个饿了的孩子,脑袋无聊地搭在餐桌上,手里抓着筷子,不停地敲击着铺在桌子上的玻璃,眼睛咔吧咔吧地,让人怜爱。“服务员!”“服务员!”催菜声此起彼伏,服务员应接不暇。

相信大家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形。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堆菜,心里想象中它们的美味,别人面前的菜肴飘香,自己面前还空空如也。安慰自己,一会就来了,先喝个茶水,聊个小天,肚子被水填满了,话题聊得生硬了,可连一个菜都没上。那无名之火,大厨们忙得不亦乐乎,可每次端出来的都不是自己的。叫来服务员,催催催,一催,菜就来了,先吃着,都吃饱了,最硬的那道菜姗姗来迟,连吃的欲望都没有了。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家餐馆了,可是换了的餐馆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都如此。

我就想,为什么我们会焦躁、生气甚至愤怒,仅仅是因为没及时送上饭菜吗,现在不是1960年那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至于因为一顿饭而饿得受不了。我想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感觉自己没受到餐馆的重视。说的直白点,就是觉得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盘菜,餐馆的上餐顺序我们也表示怀疑,是不是那些人多、单间的上得快,伺候得周到,而这些坐在厅里的大排档似的,就给上的慢,不吩咐着就不予理会。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纪录片里的画面: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10几人就餐的寿司店,很干净也很安静。店长看着即将就餐的客人名单,安排就餐座位。这样吗,哦,不行,虽然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就餐,但是也不能搞特殊,因为这样对其他早已预定的客人不公平。本店有规定,一个月前预定位子,且价位不能低于3万日元,约1800元人民币。

店长是个老头,表情严峻,摆弄着桌上的餐具,调整着椅子距离桌子的距离及椅子间的间距。

客人来了,他回到主厨的位置,服务生将椅子后撤,客人入座,椅子推到距离桌子合适的位置。

主厨没有笑容,他只专注于手中的食材。他的手指瘦削,但很灵活,揉捏着鲔鱼肉片,像是在加工一件艺术品。等待的客人看着即将上场的食物,色泽新鲜,造型美观,卫生整洁,而加工者一丝不苟,动作熟练优雅,不像是饭菜加工,倒像是行云流水的艺术杰作。

比目鱼、竹荚鱼、墨贼、鲔鱼赤身、鲔鱼中腹、鲔鱼大腹、文蛤、明虾、针鱼、章鱼、海鳗、鲭鱼、海胆、迷你柱贝、鲑鱼子、干瓢卷、玉子烧等,在客人的注视下,一种种,一样样,从主厨的手中,展现在客人的餐盘。

菜品登场就像模特登场一样,也是有顺序的,口味由轻到重,由浅入深、由淡入浓,渐变式。当舌头的味蕾被触动的时候,那会是一幅由近入远的山水油画,也会是一曲抑扬顿挫,时而慷慨,时而悠长的高山流水。鱼肉与米饭的水乳交融,米饭接近人体体温的温度,让食客们舒适、惬意、放松、愉悦。

食客们从心底知道自己受了尊重,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鲔鱼、明虾、大米都是市面上最好的,要么不买,买就买最好的;

章鱼经过了厨师40-50分钟不间断的按摩;

煎蛋是学徒10年才可以上手做的事情;

米饭是加了很多水,加了很大的压力煮好的。盖过的盖子一个人都搬不动;

寿司的大小是根据客人的性情随时调整的;

餐具的摆放也会根据客人使用左右手而随时调整;

食物端上餐桌前是主厨试吃过的,他说:“不好吃的东西不能端上桌。”

用餐完毕,主厨与客人一一握手、鞠躬,目送离去。

这个主厨就是小野二郎,1925年出生于日本,现年已92岁高龄,是全世界年纪最大的三星主厨。

在这里消费的食客曾未后悔过。

食客对厨师也是由衷的尊重,因为是他们让自己的味蕾绽放、心扉打开、细胞跳舞。

尊重是彼此的。

也许有人会说,你又没付那么多MONEY,人家凭什么那么招待你。

你进五星级酒店也不见得处处满意。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是心的感受。

食客到餐馆就餐,就像家里来了客人一样,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不是流水线上的一块块线路板,这焊个电阻,那焊个二极管,要不插个集成块,千篇一律、一个模式。

都说现在餐饮生意不好做,竞争激烈,菜品的口味是一方面,服务更为关键,若能让食客找到宾至如归、甚至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互相欣赏的境地,相信生意不会差。

不止餐饮,各行各业,又何尝不是如此,技术上精益求精,服务上也要精益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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