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法净寺。腊梅初绽,别有清幽。寺内少游人,独自徘徊,知道那人在寻你的路上,心满是喜悦。
1、早餐
子越发来信息,问,想吃什么?淇淇子说,西红柿土豆牛腩。她永远喜欢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
两人计划去爬山,故早餐当正餐来吃。
子越说,你慢慢来。
淇淇子将衣服一件件扔到床上试穿,像开杂货铺。她不知道穿哪一件好,又总觉得少了一件。
上身黑色高领衫,白色毛衣,绿色衬衣,黑色羊毛大衣,下身白色蕾丝长裙,耳边是珍珠耳环。淇淇子看看镜子,很满意,她最近喜欢这样层层叠叠的穿衣,有层次感,还有一点…风情。
淇淇子到了子越的公寓。两人吃完早餐,收拾妥当。
子越问,带杯子(凸造型)么?淇淇子犹豫不决,说,带上吧。
子越说,带上帽子吧。淇淇子说,不带吧,太麻烦了。子越说,必须带,到时候你又会抢我的。
跟子越在一起,淇淇子什么也不操心似的,显得被动,退化成一个幼稚儿。
2、十里琅珰-法喜寺
他们从十里琅珰牌坊上山,沿路都是梅家坞的茶园。茶花已经谢了,茶树是墨绿色。墨绿是中年的颜色。
他们约好春天的时候来采茶。淇淇子喜欢约定,不喜欢承诺。就像约定一起吃晚餐或早餐,总比说我喜欢你来得实在和浪漫。
子越一直牵着淇淇子的手走在后面。
子越问,要休息么?淇淇子说,不休息。
淇淇子说,我现在是一个人在爬山。是多年以后的我,想象曾经和你一起爬山的我。就像平行时空里的……两个人。
子越说,周六在家又看了一遍星际穿越。整天都陷入沮丧。如果我是那个父亲,就不会去穿越,我会守着我的女儿和家人。
淇淇子说,世人有太多的…不得已。
子越又问,要休息么?淇淇子说,不休息。就这样一路气喘吁吁着到了半山亭。
从半山看过去,龙井村藏在山谷里,真正世外桃源。两人在一颗光秃秃的树前拍照,淇淇子嗔怒,道,照片我等会看,免得我看了生气。子越微笑作答。
淇淇子是很容易快乐的人。对他人的不切实际的期待越来越少,所以越来越佛系,也越过越顺遂。佛系不是消极,是一种内心的平静状态。当你彻底的悲观,触底反弹,看什么都很不错。当然行动上要更积极才是。
下了山,就到了法喜寺。他们各自打开app预约,只见今日预约已满。子越笃定的说,约明天的啊。二人顺利进了法喜寺。
到处是人,热闹的拍照的人们。真的应了这座寺庙的名字。法喜,佛只是希望你欢喜。佛不需要你的皈依。
这一切只是背景。他们一起烧香、拜佛、许愿。
她在佛前,为自己爱的人许下平安。没有别的。
出了法喜寺。在天竺路的两旁,各种手作小店鳞次栉比,淇淇子一眼看上一对老银复古耳环,最近讨好自己的功力又有所增强。
3、法净寺 遇见梅花
天竺路上有庙宇几间:法喜寺(上天竺)-法净寺(中天竺)-法镜寺(下天竺)。天竺是印度的古称。
法喜寺是网红寺庙。法净寺是佛门清净地。法镜寺是尼姑庵,里面有一块三生石。
子越说,寺庙不是来玩耍的,不是来拍照的。它是一个严肃的地方,要庄重对待。
淇淇子却不以为然,寺庙怎么不可以是拍照玩耍的地方呢?喜欢热闹就去法喜寺,喜欢清静就来法净寺,这才是真正可以安静的地方。
淇淇子之前来过法净寺,却没有很特别的感受。因为那时候,是没有心的,或者,心是没有被看见的。看见即懂得。
这次来,却好像第一次来般,惊奇,感动。因为是一个新的自我,旁边是一个新人。
子越和淇淇子两个人走远了,因为二人拜佛的节奏并不一样,与佛诉说的心思也不一样。
在法堂前,有几盆腊梅开得正好。独自徘徊,闻花香。知到那人在寻你的路上,心满是喜悦。两人在法堂汇合,在腊梅花下站了很久。
子越提议,去屋檐那边坐坐喝茶吧。
淇淇子说,那桌椅板凳要是能坐就好了。
子越说,应该不能吧。
淇淇子说,它并没有用围栏围起来,写什么“闲人免坐”字样。
于是,淇淇子询问在一旁扫地的老人,得到那老人肯定的答复。
于是淇淇子像捡了个便宜,把帽子、背包、茶杯、零食,一股脑放在桌子上。
寺里没有什么人,非常清幽,只有僧侣念经的声音。二人躲在寺庙的屋檐下,晒太阳、喝茶、听僧人念经。
四周安静极了。殿内大佛悲悯地俯视众生。殿门外有幽深的山谷和明媚阳光。僧人在台阶上缓缓走过。女子拿手机屏幕当镜子涂口红。男子在闭目养神。清洁工在廊下扫尘。
子越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中天竺了吧!
那一刻,淇淇子想到了小娟的歌曲【山谷里的居民】。
山谷里有风
山谷里有雨
山谷里有树
山谷里有河
山谷里的天
永远那样蓝
山谷里的居民
有许多许多代
……
天竺路很多私房菜馆。只见一家餐馆招牌上写着,农家私房菜,杭州本地菜。走进院子,餐桌小瓶里插一枝腊梅。
只有子越和淇淇子两个客人,厨师上菜也是慢悠悠的。
先上一盘回锅肉。子越说,我吃辣椒你吃肉。淇淇子说,太残忍了。淇淇子夹一块肥肉给子越,子越说,你把瘦的咬了再扔给我也行。两个人就着回锅肉吃完一碗米饭。这才上了臭桂鱼,子越说,一个人吃鱼觉得孤独。最后一盘上海青,糯糯的,甜甜的,淇淇子问那上菜的女子是否有放糖,对方回答没有。淇淇子喜欢这样一道道上菜,一道吃完才吃另外一道。
郁达夫在日记中说:午后打了四圈牌,想睡睡不着,就找鲁迅聊天,他送我一瓶绍酒,金黄色,有八九年光景。改天找一个好日子,弄几盘好菜来喝。
今日山中,淇淇子也有类似的心情。有人陪着喝茶、吃菜,也还有改天可以期待。改天可以去法镜寺看三生石。改天可以做几盘好菜,西红柿鱼或西红柿鸡蛋。
……
到黄昏,二人才分开。一抬头,呵,一弯小小的月牙。默然相望,有被恋人拥入怀中的踏实感。
那一刻,淇淇子突然间明白了,她一个非佛教徒为啥会一次次的来到庙宇里。不是求什么。只是每一次的拜佛,就从心里放下点什么了。
当再次踏出殿门时,虽然依然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但是脚步要踏实和轻盈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