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以琳
正是秋收后的打场时节,壮实的何康生站在高高的麦垛子上码垛,被打得绵绵软软的麦草很滑,他一不小心溜下来掉进了下面厚厚的麦草里,一群挑草的妇女忙跑过去看他伤着没有,何康生掀开身上的草往起来爬,不想又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回草里去,一群妇女看见他在干草丛里摸爬的狼狈样,哄笑着围上去,野性的激情又从她们的心底里窜起来。看见何康生没事,便又想跟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光棍寻开心,几个女人递个眼色,何康生的裤子又被扒下来了,这回塞的全是草,这个老实的穷光棍可给吓坏了,猛扒拉身边的麦草盖住了自己的私处,红着脸嚷嚷:
“干什么?干什么?”
“哈哈哈……我们还能奸了你啊!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蔺怡又一次看见了这种情景,顿时心生厌恶,想要转身到场里去挑草,不想何剑奎却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她正欲低头走过去,何剑奎却狠狠地抓了一把她的乳房,奸笑着伏在她的耳边说:“这个也得是我的。”然后转身走了。
蔺怡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她的眼前马上涌现出徐静吊在树上的身影和彭丽娟狠劲在炕沿上跳着想要流掉孽种的样子,她一阵颤抖,感觉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这一夜,蔺怡满心惊惧,真想赶快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但她想起彭丽娟的出逃,想起来时走过的那一段遥远的路途,孤独的她感到无依无靠的绝望,她不知该怎样为自己找一条免此大难的出路。慢慢的,她想起了今天被妇女们扒掉裤子的何康生,想起他在六月六的山会上给她唱的情歌,想起他的老实憨厚,想起他娘何大妈的善良……无望的蔺怡越想越觉得这个何康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干脆心一横嫁给他吧,虽然老一些穷一些,但也还善良老实,总比被何剑奎那个畜牲糟蹋了强。
一连好几天,蔺怡的心里都在痛苦地挣扎,她知道嫁给何康生就意味着一辈子要待在这里了,然而现在有走出去的希望吗?他们这些知青一下子坠入这野蛮之地,就再也没有人想起过他们了,这里连发一封信都要跑到二百里以外的县城去,更别说给他们准假回一趟家了。蔺怡想起了远在另一个县的父母家人,父亲还在牢里吗?妈妈的腰还疼吗?小弟是不是又长高了?……想着想着,蔺怡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强烈的对亲人的思念涌上心头,凄冷的孤独感吞噬着她刚刚十九岁的心。
经过痛苦的挣扎后, 蔺怡终于决定要把十九岁的自己嫁给簸箕湾这个三十多岁的穷光棍了。这一天,何康生又要上垛去了,蔺怡轻轻地对他说:“今天可要小心点儿啊!”
何康生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她终于对他笑了,何康生欢欢喜喜地上了垛,比平时干得更卖劲了,不时地看看垛下冲着自己笑的蔺怡,她笑起来真好看!
很快,他们的婚期就定下来了,这一对太不般配的婚姻顿时成了全村的特大新闻。村民们羡慕着何康生这个穷光棍的艳福,诧异着他怎么会把人家城里姑娘骗到手的。慢慢的,便有人说闲话了:别看那何康生装一副老实样,说不定早就把人家给睡了,也许是肚子里有了没办法才答应嫁给他的。而知青们呢,更是不能理解蔺怡怎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只有彭丽娟,她明白蔺怡的担心和害怕,也深知在这样一个魔窟里蔺怡迟早是躲不掉的,女孩子,保住一个干净的身子是最重要的,再说何康生想来还是这个村里算得上最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嫁就嫁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天一早,天还没有亮,蔺怡就被迎进了何康生的家里。村里锁呐声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跑去何康生家吃酒席。蔺怡跟在何康生的后面向客人们敬酒。何剑奎以本家唐叔和大队主任的身份坐在上座,不得不去敬酒的蔺怡心头涌起一股胜利的自豪感,但当她站在这个畜牲面前不得不张嘴叫一声唐叔的时候,心里又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一声唐叔实在是太难出口了。在众乡民的注视和何康生的催促下,蔺怡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她看着何剑奎奸笑着端起蔺怡托在盘里用红线拴在一起的两个酒杯,仰起脖子灌进他那被烟熏得焦黑的嘴里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丝说不清楚的不安掠过了心头。
人群渐渐散尽了,饿了一天的蔺怡终于吃了点东西,然而想要好好闹一闹洞房的小伙子们守在新房门口不愿离开,何康生也不敢往新房里走,因为他知道这帮浑小子闹起洞房来可是什么下流手法都有的。眼看天要全黑了,何大妈只好出面来给小伙子们说情。
“后生们啊,你看人家蔺怡是个城里姑娘,识文断句的,依我看就不闹了吧,免得让人家笑话咱乡下人粗野……”
“乡下人怎么了?她不就嫁给咱乡下人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咱这粗野,嘿,她还就得适应!怎么着,我康生哥他不出来是不是?他不出来也行,我们跟新娘子乐呵乐呵,啊!”
说话间几个小伙子就涌进了新房门。
“我来了。”
何康生看这样子是躲不过去了,就索性出来了。
“啊呀,康生哥你总算来了,跑哪儿去了呀!”
说着话,何康生已被一群小伙子们拥到了炕上,他们也都爬了上去。蔺怡一直蜷缩在炕角,不知道这群野小子要干什么。
“康生哥,让嫂子给我们点支烟吧。”
虽是对着康生说话,可一支烟已经凑到了蔺怡跟前要强塞给她。
“我不会,不会。”
蔺怡急得只喊。
“不会兄弟我教给嫂子呀!”几个人已经把蔺怡围在了炕角。
何康生拉扯着跟前的人说。
“不会就算了,我来给你们点。”
“你点的不算,还是让嫂子来吧。”
几个人还是围着蔺怡,蔺怡没办法只好屈服。
“你们离远点,我给你们点。”
“好好好,离远点,离远点。”
话是这么说,屁股却一点也没挪。一支烟已经塞到了蔺怡的嘴里点着了火,蔺怡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时那些小伙子的手就不规矩了。有的掐大腿,有的揪奶头,竟有胆大的还探到了私处,蔺怡又羞又恼,痛哭着喊起来,何康生一把拉过一个小子来,扑过去护老婆。
“你们要干什么?给我滚!”
“啊呀,康生哥,生什么气呀?大喜的日子,兄弟们帮你闹活闹活嘛!”
“是嘛,生什么气嘛!”
“滚,给我滚。”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真没劲!”
一群浑小子嘟嘟囔囔地走了。蔺怡已经哭成了泪人。
“别哭了啊!乡下就这习俗,我知道你不习惯,可是……我也没办法……”
“真没用!呜,呜……”
蔺怡还是伤心地哭着。
“我去给你打点水来洗洗吧?”
何康生转身出门去打水,刚进厨房门,刚才那几个小伙子就一拥而上,反绑了他。厨房的地上,何大妈也被几个小伙子围着蹲在那里抹眼泪。
“你们要干什么?”
“装什么傻呀?康生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队主任向来享有初夜权,你以为娶个城里老婆就能免了?照样,这里是主任说了算。你就安安稳稳待着吧,别犯傻了。”
“这个畜牲!”
何康生转身要冲出门去,几个小伙子把他按倒在地上,他丝毫动弹不得。
“认了吧,孩子!只怨我们命苦。”
“这也太欺负人啦!我操他……呜,呜。”
何康生在老婆绝望的嘶喊声中伤心地哭着,愤怒地颤抖着,他虽然有一个壮实的身体,却无力保护自己的老婆。
新房里,何剑奎趁着何康生出去的空一闪身溜进屋来,转身把门插上,向炕上还在哭的蔺怡逼近。
“呶呶呶,小乖乖,受什么委屈了?让我来哄哄你!”
何剑奎爬上了炕,奸笑着盯住了蔺怡惊愕的眼睛。
“啊!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康生,康生……”
“你就喊吧,今天我就要听你喊!哈哈哈,喊破嗓子你的康生也不会来救你的!今儿晚上你是我的,我说过你是我的。”
何剑奎已经脱光了自己,赤条条的扑向了在墙角颤抖的蔺怡。蔺怡抬腿去踢他,却被他抱住了腿,顺势一把撕破了蔺怡的裤子,在炕上躲来躲去的蔺怡很快就被他撕光了浑身的新嫁衣,按倒在了她和何康生的新婚炕上。任凭蔺怡怎样的挣扎、嘶喊,也没有人能来救她脱离魔掌。
“我要让你们知道,……跟我斗是没有好下场的,……让你们知道这儿是我的天下,……啊!小娘们,……真过瘾!……别,别以为嫁给康生那小子,你,你就能躲过我,……你,你还是我的,……得让我先睡……”
何剑奎大汗淋漓地看着蔺怡挣扎的样子,听着她哭喊,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从五零年当上这个大队主任,他不知道睡过了多少个新媳妇,每当这时是他一生中最酣畅淋漓的时刻,处女的娇润的肉体、新婚的炕上富有强烈感官刺激的色彩都让他销魂,更何况今天还有报复的快感和绝望的在他身下涌动的挣扎嘶喊,这一切都让这个十六岁就有了私生子的男人兴奋到了极点。他喜欢这种祖先们留下来的规矩,这在他的手上破不了。
然而可怜的蔺怡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野蛮之地竟然还保留着这种人类群居时代的遗风。难道真是命运吗?她恨丈夫何康生太懦弱,她恨婆婆太残忍,她恨自己的命运,她恨母亲的神不能救她……她一次次的想要自杀,又一次次地被丈夫及时地救回来。她绝望了,就连死也是这么难。就在这时,她有了和彭丽娟一样的命运,她怀上了何剑奎的孽种,但她却无法确定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她一次一次地要求自己相信这是丈夫何康生的孩子,而何康生也自认为这是自己的孩子,心里乐滋滋地守着蔺怡,一步也不离开她,她就这样被逼着活了下来,把仇恨的种子播在了心底,用血泪浇灌着它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