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口第7~9集

                          第七章

    男孩野性女孩织红·菜园子种菜归本行

野草整日独自一人在九龙口玩耍,练就了得天独厚的野生性格和水中徒手抓鱼的本事。别人家孩子做不到或不敢做的日常事,他可以做,而切轻松自如。

一天,族舅舅李大喜儿子,歪啦嘴,放水牛受惊,跳进稻田,又吃又踏,糟蹋很多水稻秧。歪啦嘴叫狗娃子,嘴并不歪。只因李大喜生性玩皮,善做挤眼歪嘴怪象,能把面部表情做出几十种怪异丑相,逗人发笑。有其父,必有其子。狗娃子受父亲影响,经常歪嘴搞怪,养成了不良习惯,难以纠正,人送外号:“歪啦嘴。”

歪啦嘴七岁,大野草两岁,高野草一头。他怕水,又怕马鳖。水牛跑稻田里糟蹋稻秧,歪啦嘴干着急,只能大喊大叫。

稻田里有马鳖,就是水蛭。九龙囗溪水中、稻田里,水蛭很多。水田劳作的人们,经常遭受马鳖侵袭。等你发现,它已吸饱了血。被马鳖吸着,不能用手硬拽,你越是使劲拽,它吸的越紧,而切生疼。只能拍打,打得它吐,它才松口。它一松口,血流如注,伤口又痛又痒,不易愈合,很是难受。因此,个別庄家汉怕马鳖不算新鲜。

李大喜怕马鳖不敢下水逮牛,急的抓耳挠腮。野草跑过去抓住牛绳,把水牛拉出稻田交给李大喜。后来水牛再跳水塘洗澡,弄不上来,就请野草帮忙。本来平常事,对于那些不识水性,又怕马鳖的人来说,就希奇得不知所以。野草在这部分人眼中成了希奇古怪的野性孩子。 

村里办起农民扫盲夜校,社员们晚饭后聚在一起上识字班,学习文化知识。李广英自荐老师,教大家学习认字,读报纸、杂志,学一些常用字,日用语,文明语。社员们学习兴致高,很认真。

李广英1.75米个头,中分头,白静大眼晴,鼻直口方,文质彬彬。黄川高中毕业,在李塘群众中,文化水平最高,独一无二的文化人。但凡生产开会、学习,都是李广英读报,念杂志,或背诵毛主席语录。谁家远方来信,请他读信、写信、回信。在李塘群众心目中,占有重要一席之地。每当李广英读报、教认字,野草坐最近,目不转晴地盯着李广英。李广英帮人读信、写信,野草总会到到场,细细欣赏,心里很是羡慕敬佩。

野草随父母上完识字班回来,仰面四脚八叉睡着在门枕上。菜园子抱起野草放到土坯床上说,草儿娘,咱让草儿上学吧。三月红应,还太小,又野性,等一年醒事了再说吧。白天劳累了一天,太困,说着话,夫妻俩和衣挤在野草身边睡着了。

野草迷迷糊糊翻身,却动不了,一只脚在父亲的身上,一只脚压在父亲身下。费好大劲才抽出母亲怀里的右手,父亲压着的左脚,下床走到门外洒尿,回头又躺在门枕上呼呼大睡。

待野草醒来,以然在床上和弟弟躺在一起。父母早上工了,姐姐做熟了饭,在缝补娘的旧汗衫。花花绿绿的碎布头,经草花双手飞针走线,密直缝制,把那汗水浸泡,退成淡淡灰白色的破旧汗衫,巧妙搭配成色泽多样鲜明,新旧溶恰,朴素洁净,给人一种舒爷服感。草花虽只有十多岁,却做饭、纳鞋、绣花,样样不难。村里表姐表嫂都到家里请教针线手艺,。草花默默相增,不夸耀,无索求。有一次,东院表嫂杨宜芬故意拿一件破烂汗衫,己经没有修补价值,找草花缝补。草花不言不语,左剪右裁,缝补后,交给杨宜芬。扬宜芬抖开一看,惊呆了,半天合不拢嘴。癔症半天,抓住草花双手说,你真是七织女下凡,一把破烂到你手里竟变成五光七彩的新衣一般。哪个小伙见你,不下跪求婚,真是有眼无珠。我要是男人,非你不娶。草花羞的,夺下汗衫,捂住杨宜芬嘴脸,推出门去。

第二天,杨宜芬和秀秀,拿花布来让草花剪鞋样,草花不给剪,秀秀不知根底,面色不悦。李宜芬发誓不再胡扯八,草花才给她两剪了鞋样,还剪了鞋头花样,手把手教秀秀做鞋、秀花。再破旧的衣服,在草花手里飞针走线,立马变了样。新旧颜色,搭配得当有致,以然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菜园子的汗衫是自已织的土棉布,汗水浸泡后,硬梆梆,黄不啦几。脊背处缝补过数次,残留下不同颜色的布边,和不规则的边缘针线痕迹。草花把父亲破汗衫放腿上,从针线筐里挑选合适的补丁布。挑一块放破衣洞上试试,不合适再挑。缝补好了,把剪掉下来的碎布,一星一点的全拾起来放鞋筐里,留作垫鞋底用。收拾干净,扫了地,草花拍了拍身上的布屑,洗碗盛高梁红薯干粥,让野草吃了去看菜园,让父亲回来吃饭。

看菜园不是防贼,而是看鸡鸭鹅,或者猪羊跑园里吃菜。那时,人们副业养置及少,全是分户散养,看菜园比较累。人虽穷,思想觉悟很高,基本没有偷菜。大集体的生产工具,粮食、种子,随处堆放,基本没有偷盗现象。偶尔失窃,人们极积举报,提供线索,互相鉴督。查到不法之徒,群起而攻之,共同蔑视,做典型让其在群众会上批评检讨,保证永不再犯。不存在罚款类的,所谓人穷,志不穷,莫过于此。

野草吃完饭,碗一放,向菜园跑去。菜园子满头大汗从菜畦中间跳出来,走到水井旁,捡起一把萝卜英子和小白菜递给野草“给你舅舅家送去,别人家都拿走了,他家没人来拿。”野草接菜飞奔舅舅家,门开着,没人,把菜放灶台上,转身出门,妗妗从门外进来,两人撞个满怀。妗妗弹一下衣服,笑笑“野草,做啥哟,慌慌张张。”“给你送菜。”“噢,我道是给忘了。你舅临走说让你去上学,去不去?”“我不知道。”“这孩子,不想念书吗?你舅舅说让你去学校报名。”野草很天真“我不知道咋报,你问我大去。”向菜园跑了去。

菜园子吃完早饭,到菜园锄菜,捡起瓦片呲啦呲啦剐剐锄头,问野草想不想上学。野草说不上,也没往心里放,就忙自已的活,野草一蹦一跳直奔九龙口。

夜里吃过晚饭,菜园子夫妻携儿带女,去集体饲养室上识字班。三月红抱着小儿子草全,菜园子搬着草墩子、泥鸡子,拉上野草说,先跟着上识字班,明年上学。草花接口说,弟弟聪明,一定能上大学。野性孩子对上学没多大兴趣,不上学多好,热了洗洗,想打牙祭,九龙口转一圈,抓两串鱼回来吃,轻松自在。

                          第八章

          背书包探成才·野草一进学堂

一开春,菜园子拉野草到学校报了名。刘志谆老师说,教室房子刚苫淮草,快完工,正准备开课。菜园子给儿子报名上学,心情舒畅,回家给儿子张罗书包。三月红听儿子报名上学了,很是高兴。野草叫声,娘,给我缝个书包。三月红犯愁了,没布料,咋整。

这年头,白洋布,兰斯绫,就是上好的布料。绫罗绸缎是农民的奢望,也只能从说书人口中见识。农民家衣服,被子,全是土棉布。菜园子在光山县种菜园时,学会多种技能,织布,打袜子,打手套,织彩带,样样精通。为了养家,还债,使出混身解数。求东家,借西家,卖了一台转手织布机。担着袜子机走乡窜户,打袜子手套,宣传棉线换布。三村五里的人们,自已纺棉线,拿棉线跟菜园子兑换棉布,一斤棉线换七两八钱棉布。及少一部分盈利棉布,用土办法染色,做被子、衣服,供一家人穿用。

染棉布用乌树叶加枸树叶,煮成浓黑汤汁,放进棉布,再煮上几十分钟,捞出放进池塘淤泥里闷上一夜,捞起洗净,棉布染成乌青颜色。谁家要是扯上几尺白洋布或兰斯绫,做衣服穿出来,人们啧啧称赞,羡慕昨舌,精贵得了不得。

为给野草做个书包,草花煞费苦心。去姥姥家和妗妗要了几片兰斯绫碎花布,都是破旧服撕的。舅舅是大队会计,生活条件相对较好,家里才有洋布、兰斯绫。

三月红又向李纨要了几片碎花布,和几片兰斯绫花布。吴汉臣、李纨是中医,老家在河南新郑。吴汉臣三代祖传郎中,游走八方治病救人。十年前行医来到李塘。李世袭于病榻上,许诺吴汉臣入赘。李世袭了却心愿,撒手人寰。李世袭己故,吴汉臣自然担起家的担子。教会李纨採药,熬制,医术针灸知识。李纨天生聪明,记忆力超强,又勤奋好学,很快掌握了行医技术。夫妻二人共同行医,游走乡间,颇受李塘农民尊敬。

李纨人品正直,才貌双全,家境富裕,经常接济三月红。三月红视李纨如同一奶同胞。同村相阾,两家关系一直亲密无间,互通有无,经常互相帮衬。因此,三月红找李纨讨布料,李纨拱手相增。三月红心里感激倍致,口中却没有一词恭维。这就是两家最真挚的人间情份。

草花和娘用碎布拼凑一晚,缝制成了一个浅兰色碎花兰斯绫书包。书包面上用红绿线绣上几颗五星,和一只大公鸡。鸡冠是白棉线用指甲红草,染红绣成,佩上鸡眼豆。几朵五星秀在大公鸡头上边,大公鸡正昂头报晓,很可爱。

菜园子用又粗又黄的火纸做了个本,野草把本装进书包斜挎着,拍拍书包炫耀,“大大,娘,看我像大学生了吧?”菜园子冲儿子微笑“上成才了才是大学生!”野草很奇怪,咋样是成才?其实,没进过学屋门的庄稼汉,一时也说不明白啥成度是成才。野草再三追问,菜园子略有所思,指指庄西一棵大槐树说:“就像那棵树,小苗慢慢长成大树,风吹不倒,雷打不动,雨淋不歪,又高又大,盖房可做柱子,房梁就算成材。

野草心里嘀咕,树长大了是梁,跟上学有啥关系。菜园子见儿子面露疑惑之色,又说:“好好学习,由小学读到大学,喝一肚子墨水,搁哪哪中,大事小事难不倒,就算成才了。”野草听了有些兴奋,紧盯父亲的眼问:“李广英,我舅舅,都有难不倒的本事,算成才吗?”三月红忍俊道:“也算,算一般的小才。能中大用,才是大才。”菜园子思索一会,手指门外大树附和“对的,就像那棵树,从小是柴禾,大了是檩条,再高大一些,可以做房梁。像学校的天王殿柱子,就算成才了。”

野草以然追问:“上学呢,上哈样算成才。”菜园子聚眉凝神,也道不个所以然来。三月红激灵一动说:“从小学念到大学,最后到大城市读完所有书,可以当家立世,撑起一片天,才算真成才。”野草略有所悟说:“咱家我大当家算成才吗?”三月红终于忍俊不住,卜哧笑出声:“算算,算成劈柴!”野草还待要问,三月红亲昵的拍他一下,“好了,到校学,让老师告诉你什么是成才。我和你大,斗大的字认不了一布袋,你打破沙锅问(纹)到底,咋也讲不明白。”野草带着满服疑问,来学校报到,刘志谆老师领他到教室,指定第五位。

刘志谆,中等身材,齐肩青丝直垂两肩。原来是新潮式剪发头,因久没修饰,长长了很多,但也整齐发亮,扭头转身时,波浪似的青丝发波,滑过肩头,柔软悠美。齐眉刘海内卷,眼睛黑亮威仪,更觉可亲可敬。上穿对襟兰碎花短衫,小选领,白衬衣,兰斯绫碎花长裤,小剪口布鞋,时尚新潮。只是那对小脚别扭,幼年裹脚扭坏了趾骨,走路摇摆有声。她就是野草走进学堂的第一任启蒙老师。

                        第九章

    破四旧麻竿腿先锋·立学堂众神灵让位

一年级教室是刚盖起的三间淮草房,墙壁没干,又湿又泥。桌子是土坯垒成排,铺上高梁杆,稻草和泥抹光。坐位是块一个的方坯。黑板是农民捐献的门板,两块门板钉在一起创平,用熟石灰过滤,掺鸡肝土,桐油、豆腐脑搅碎,精捣细研,制成浓浓的桐油腻子,抹在门板上,填平缝隙,用剐刀剐蹭平整。待腻子七成干,用砂纸细细打磨,直致光滑。等到腻子彻底干透,黑漆漆了,黑板光滑锃亮,能反射人影。

一群穿戴五颜六色衣服的孩子,在教室里打闹,把泥桌泥墩弄地坑坑凹凹,搞得满身泥巴。

预备铃刚响,刘志谆老师站门外呼唤,孩子们都出来,我们到校园操场里做游戏,别弄坏了桌凳。

孩子们呼啦啦跑出教室,嗷嗷乱叫把刘志谆围住,齐声呼叫,老师,我身上有泥巴!野草独自站在圈外,望望这个,瞅瞅那个。刘志谆向他招手,那个小同学,过来排队。野草走两步立定,依然心存戒缔,保持相应距离。

李塘学校原是李塘庙,李塘庙与“七星庙”“黑龙潭”齐名,遥相呼应,紧次于九龙口响亮。是当初方圆百里的神灵圣地。朝拜的人们骆绎不绝,香火盛极一时。

据老人相传,李糖建庙初,来了一个赖头和尚募捐,凑够了银线后,来到金梁山求木、求砖。吕河从金梁山西南流入山下,围绕金梁山进入月亮湾,把金梁山三面包围。赖头和尚走到金梁山吕河入口,手点河水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噫!河水两分,河底现一水井,井中伸出一根檩条。小和尚一根根拔出檩条。正起劲,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夠啦!立时檩定,纹丝不动。井中凸出一米檩条,河水覆淹。求砖,亦是如前。后人把此处唤作,檩凼、砖凼。

建国初,国土一片废虚,百废待兴,李塘庙改作乡公所,随即办起学堂,学子们与诸神共处一室。直到三反五反,大破四旧,大立四新,才请出诸神位,成为李塘学校。

由于人们深受几千年来的封建思想意识毒害,不愿挪动神灵尊位。当时有几个思想积极开放,贫雇农出身的先进份子,麻竿腿,瞎坡,一杆锤。他三人个个苦大仇深,从不信神鬼妖邪,思想解放,极积能干,热爱社会主义新中国,忠于党的事业,党和国家号召,不折不扣,无条件服从,更不要任何报酬。

麻竿腿,雇农,瘦高个,腿细长,没大号,外号麻杆腿。瞎坡,贫农,实名李应才,并不瞎,只因常期害眼病,瞇息着眼,怕光斜视,一副睡眼醒松的样子,人们习惯叫他瞎坡。时间久了,没人呼名,直呼其号。再有一杆锤,实名李应庚,贫农,生性直爽,凡事果断干脆,雷厉风行,一口吐沫一个坑,象锤砸,外号一杆锤。他三个是李塘有名的大胆,无惧邪恶权贵,更不怕鬼神。极积响应党的号召,社会积极性高涨,带头领着十几个贫雇农进庙,手持铁锤棍棒,乒乓一顿猛砸,把五百罗汉砸地东倒西歪,稀巴烂。

由于四大天王石像高大,整石雕琢。一时推不倒,打不烂。十几个人搭起人梯,麻杆腿手持利斧搭人梯爬上神像。一斧头劈掉天王耳朵,连续几斧猛劈天王脸。劈累了,站在天王像肩头上洒泡尿,打了个尿寒战,舒舒服服坐石神头上歇息,洋洋得意的哼叽小曲:

“二月里来那是个龙抬头,我观俺二表妹子坐在大门楼,年青白又嫩呐,我哩呀那个乖乖,爱死个多少人。爱死了多少个心呀,我的个咙的咚!咙呀么咙的个咚!”麻竿腿正得意呢,天王神像轰隆一声倒地,把麻竿腿摔倒溜平地,一根木棍穿透了小腿肚子。

瞎坡一杆锤两个慌忙去拉麻杆腿,又一天王神像轰然坍塌。两天王石像猛烈相撞,犹如震雷,碎石屑,尘土漫卷屋宇,喷薄而出。一碎石子飞向瞎坡眼凹,立时流血。一块飞起的石片打在一杆锤屁股上。瞎坡一杆锤同时负疼惊叫,妈呀!天王发怒了,打得我好疼。他两个惊慌失措一咋呼,所有人拔腿跑出大殿。这咋咋呼呼一跑,众人全懵了。加上麻杆腿疼的呼救,来人哪,救救我!十几个人大惊失色,不知所措,顾不了吱哇叫唤的麻竿腿,四散奔逃。

麻杆腿老娘闻迅赶来,抱着儿子头哭道:“儿啊,平常说你你不信,招报应了吧。菩萨呀,佛祖啊,我儿知错了,饶他一回吧。”

等人们清醒后,把麻杆腿和瞎坡送吴汉臣医治。吴汉臣给止血消炎,让人们送麻腿往王勿桥人民医院,瞎坡捂眼回家修养。领头的受伤,再没有人敢动那坍塌一起的天王石像。

一个月后,麻杆腿伤势基本全愈,就一瘸一拐地找瞎坡,一杆锤。瞎坡是皮外伤,早好了,就是心有余悸。瞎坡一杆锤,一听麻竿腿要报伤腿之仇,一个个头摇的跟播郎鼓似的,算了算了,我再不干了,另请高明吧!麻杆腿正待和两人纠缠,老娘手里提着祭品寻来,让儿子去庙里上香还愿。麻杆腿见老娘提啦一兜子俸供祭品,心中暗喜。从老娘手里接过祭品俸供,喜喜欢欢向庙里走去。

麻杆腿来到庙里,找个角落坐下,一通海吃,就地拉屎。把香点燃,随便插了,把纸钱擦屁股。

麻杆腿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出来一活动,腿不咋疼了,也不瘸不拐了。老娘见他一切正常,心里高兴,口中念佛,向麻杆腿邀功劝说,儿呀,信佛要虔诚才灵,往后要多敬神灵,才能避难消灾,逢凶化吉。这次要不是娘日夜念佛,求菩萨保佑,你会好那快那全。诚心向佛,佛才会佑人。麻竿腿只好吱吱喔喔应承。

麻杆腿彻底复原后,死拉硬拽瞎坡一杆锤,召集一帮贫下中农,二次动手清理坍塌的天王神像。玉皇大帝石像,一整块汉白玉雕琢,完好无损。

麻杆腿带领二十多壮年庄稼汉,用棍棒撬,打滚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张玉皇请出天王神殿,推倒在校园东,池塘边。

李应点诙谐道,这玉帝高高在上几千年了,咱穷人对它低头莫拜,现在时代变了,也该它为人民服务一回了。

贫农社员李点子赞同说,对,对,把它放水边,咱们来大队开会,听戏,洗个澡,涮涮洗脚,却不更好。咱们方便了,它也算为咱人民服务了。大家齐声叫好,也算,也算!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汉,嘻嘻哈哈一齐动手,一点一点挪动神像靠近池塘边沿。李应点问麻竿腿,长腿哥,让它面朝上还是面朝下?瞎坡有意问点子,点子兄弟,你说朝哪?李点子当仁不让,面朝下,脊背宽平,又光滑,好洗涮。一杆锤来了兴致说,咱们看它脸色行事数千年,是该让它驼驼咱,面朝下。一群汉子,叽叽喳喳,发声喊,把石像放进水塘,只是玉帝不愿趴着,正面稍微偏向水塘,再想动,费好大劲,纹丝没动。

麻杆腿、一杆锤先后跳上石像,伸脚往水里洗,晃晃荡荡逗趣,它是玉皇大帝,它不愿动,谁能管得了。他俩这一逗,大家罢手,一齐挤着争着往上跳,你推我㨣纷纷落水。刚才累了一身臭汗,正好痛痛快快的洗个凉水澡。乒乒乓乓洗衣服,在石像上拍打,真叫热闹开心。李点子干脆脱光了腚,裤子汗衫一齐放石像上揉搓,咱也享受享受玉帝服务,唉哟哟,真舒服。

众神让出尊位,大殿清理干净,正式设立李塘大队,李塘学校。野草入学,李塘学校已开办五个班级。那五间天王大殿一分为二,作为四、五年级教室。大队部设在学校北一排淮草房最东两间房里。

    李塘大队,李塘学校,同在一个露天大院。开会,学习,公演电影,都在操场那棵大桑树下进行。大桑树头分三叉,东北、西北、直南。东北丫叉上,挂一口斗大的铁钟,钟声一响,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    当当的钟声,是贫下中农们心中向前、向上的希望,也是新中国社会主义的象征召唤。钟中声未落,歌声响起: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保。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定把咱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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