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短暂的春天一过,暑热逼近。大太阳不留情面照在人脸上,路旁的野草也耷拉下脑袋。
那些年的夏季里,我常光着脚丫子飞奔在田野上。刚开始一脚踩下去会被烤热的地面烫得立马缩回脚,后来脚底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隔绝了地面的热度,我就更爱光脚了。
夏季的晒坝上,我把脚丫子放进铺得稍厚的包谷里,缓慢移动双脚向前,把下面太阳照不到的包谷翻出来。每隔1小时就要重复翻一次,以保证包谷更快被晒干。
有时候偷懒,就稀稀拉拉地翻一翻,反正不会有人真来追究是否执行到位。更甚者,我会叫弟弟去。不想干这活的原因,除了热就是硌脚。
9月底水稻成熟晒谷子的时候,除了硌脚,尖尖的谷子还会戳伤脚底板。就需要更加小心。
等到太阳西斜,温度降下去,我们全家就要出动把包谷或者谷子扫成一个个小山包的模样,再用薄膜盖起来,等到明早再打开继续晒,直到晒干为止。有时候半夜猝不及防一场大雨,还得爬起来把粮食抢收回家。
夏季的田垄上,野草长得茂盛。那时候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耕牛。就靠着这些草喂牛。
我因为割草常磨磨蹭蹭,老被我妈调侃成“早上怕露水、上午怕太阳、下午怕鬼”。
那时候我总是跟在妈和二姐的后面,拿着镰刀,背着个小背篓,时常都是光着脚。
我喜欢脚踩在草上的触感,那根根分明的野草在夏日里也难掩活力。我的脚底板经常被草划伤,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夏日里的野草生长得格外快,每隔不久,被割掉的野草就会重新长出来,一天一个长势,但依然架不住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牛。很快,近处田垄上的野草就被割光殆尽。不得已,我们开始成群结队跑到深山里割野草。
附近的深山我因为割草可是跑了个遍。哪里有野果,哪里有小溪,我可是一清二楚。那些不羁的日子,劳累里也充满欢声笑语。
我那时候还小,干活主力是我妈和二姐,我就打打辅助,更多时候就找个石坝坐下来歇着,或是光着脚在山路上飞奔。等到回程时,我就从妈和二姐的背篓里拿些野草装进自己的小背篓,也没人会跟个小孩子计较。
那时候村子里的年轻人经常组队去深山割草,我属于年龄较小的,也总是被大家照顾。那些平坦地方的野草他们都会留给我,而那些长满刺的地方或是危险的地方,他们就留给自己。
割草队伍偶尔也会有老人参与。那时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近处田垄上的野草,能留下的尽量留给村子里腿脚不便的老人。代代如此,大家都习以为常。
光脚在田垄上飞奔的日子,我弟常会跟在我身后。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去追蝴蝶、追蜻蜓,全然不顾头顶的烈日。
偶尔一不小心撞上石头,两个人捂着脚在那里哀嚎半天,转头又飞奔进了另一片田垄。我记得有次踩着了只青蛙,那软软的触感让人以为是蛇,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