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于公众号 刚刚亮起的灯火
“听说了嘛?我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
“啊?男的还是女的啊?”
“应该是——”
说话声随着教室前门的打开戛然而止,犯冬困的谈眠渐渐的也从小憩中抬起了头,可能是刚睁开眼,低下头看向地上时,一切显得朦胧,谈眠不得不揉了揉眼睛。
伸手拿躺在地下的杯子,听见女孩温柔说道:“对——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就——就碰到你杯子了”声音细微又断续。
等谈眠把杯子回归原位时,摸了摸瓶身,也没抬眼看她,只轻轻道了句“没事”。
道歉的女生听此,似乎松了口气,拉着先前说话的同学转过身去。
而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米色羽绒服的女生。
“新同学欸!”
听到前桌的低呼,谈眠忽的明白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份。
谈眠坐在最后一排,仔细打量起女孩的脸,不过并不太清晰,而女孩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一番话被她省略得只记下,她叫林夏。还有——女孩顺着班头手指的方向,和她眼神相触的那一刻。
谈眠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感觉她的目光和别人不太一样。
谈眠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在她还在奇怪纳闷的时候,班上同学早就收拾好了桌椅,而女孩也已坐在她身边,她回过神儿看女孩时,女孩也恰巧偏头对她笑了下,“你好,我是林夏”。
话语很快消逝在空中,而女孩的面容的笑意丝毫不减,不过手臂之隔,女孩的模样清晰刻画在眼前,谈眠按捺下油然而生的熟悉之感,微微点了点头,“谈眠。”
新同学的新鲜感在班上持续了近一周,期间大家或多或少会找机会,与林夏说几番话,毕竟林夏身上带着一种亲近感,而且长得软软糯糯的,甚是乖巧。
相比长相,谈眠更喜欢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偏中性,说话温声细语的,听起来莫名的舒服。
来找林夏的,大多问她为什么转校啊,或者问她适应还习惯嘛?说话时,眼神似有似无的落在谈眠身上。
谈眠知道那个眼神的意思,毕竟全班就她一个人没有同桌还坐在最后一排。
刚进高一的谈眠,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不一样,她也有个同桌,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她比男生矮一个半头,但在女生身高普遍保持在150-160cm的水平中,她165cm也算是拔萃了。谈眠一眼望尽的平淡生活,却因这个男生而发生转变。
她让这个男生进了医务室,因为打架。
谁都不知道谈眠哪儿来的力量可以把一个男生伤得见血。班老大严肃的处理了这件斗殴事件,而打架的起因听闻说是男生说的一句话。
是不是这样,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那个男生身体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听说转班了,而谈眠在家里等自己的伤势好后,顶着反省改正的名头,重新回到了班级。
不过身边的同学却都默契地不再愿意和她多接触,班级换座位,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她开始习惯。
习惯那些风言风语,习惯一个人,习惯了一年。
“我适应得很好,谈眠也很好,还帮我呢!”
耳边响起的声音清脆悦耳。
第四次,林夏说过四次这样一模一样的话。谈眠不免好奇,为什么她要撒谎呢?
谈眠没帮过她,甚至从最初到现在,谈眠主动和她说话,只此那句“谈眠”外,再无其它,更别说帮忙。
虽然林夏说这话是在撒谎,但她没有反驳没有解释,她看着那些以往的同学带着几丝不敢相信的脸色,离开林夏时,莫名有一丝喜悦。
谈眠有了一种欲望,想知道林夏的撒谎的原因。
直到一次自习下课,谈眠觉察几分钟都没有人找林夏说话,她频频偷看林夏时,被林夏的目光抓了个正着,谈眠眼中闪过几分局促,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出口“你为什么撒谎?说我很好,帮过你”
林夏忽尔笑了,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我从不骗人”。
谈眠也笑了,她头一次遇见睁眼说瞎话说得那么堂堂正正的人,而这人还是她同桌。
不过也没有什么,她和林夏本来就没有交情,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可谈眠心里还是止不住失落了一阵儿。
谈眠发现最近班级里来找林夏说话的人渐渐少了,而林夏在那次说话后,喜欢动不动就和自己说几句话。
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林夏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所以谈眠从不搭理。
谈眠以为过不了多久,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声音了。
过不了多久,林夏会搬走,她很肯定。
她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不过谈眠先等到的是,林夏文章获奖的消息。
林夏喜欢写文,谈眠知道,林夏有一个教科书一般大的黑皮活页笔记本,封面有她的名字。曾几时,林夏自言自语的说过,这是一个写故事的本子。
林夏的文章会印成期刊,在各个班级里传阅,班老大点名表扬了她。林夏在收获阵阵掌声的同时,谈眠忽然觉得这个同桌隔自己远不是只有几个手臂间的距离。
来找林夏说话的人又多了起来,可林夏仍旧时不时和自己说话,谈眠偶尔想回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选择当个“哑巴”。
“谈眠,我们试试做朋友,好不好”谈眠看着手机上QQ的申请框里的话,不禁有些惊愕。
做朋友嘛?她可能不需要的,可手还是点了同意。
看到出现在手机的消息框,谈眠一下慌了。林夏会发什么消息呢?等了很久,消息框还是静悄悄的。
谈眠觉得林夏很奇怪,突然说要和自己做朋友,现在又突然消失。
做朋友只是一套说辞吧,嗯,这是谈眠的解释。
她打开删除好友的界面,停留半许,暗自想:林夏什么时候搬走,她就什么时候删。
谈眠和林夏都是走读生,到学校时,林夏却已到了,看见谈眠时,林夏忽开始拉开她自己的书包,在谈眠刚坐下时,谈眠怀里便有了几袋零食。
“给你吃的,你看喜不喜欢”
“为什么?”
“你是我朋友呀”
谈眠瞅着怀里的零食,收了一袋薯片,其它的还了回去,“吃不了那么多”。
不知是否有人发觉,谈眠的嘴角有了丝上翘的弧度。
高二的课程,算不得太紧,但随着天气的加寒,上早自习,对谈眠这个犯冬困的人而言,难熬至极,林夏便在上早习时,偷偷把手贴在谈眠脖子上,冰得谈眠一阵激灵。
这时林夏总是抿嘴偷笑,迎接谈眠的怒视。谈眠报复着想掐林夏的腰,可那厚厚的羽绒服拦着,林夏毫无感觉,不觉间谈眠的气早就惊走了困意。
班级经过2次换位后,林夏还是谈眠的同桌,到平安夜那天,林夏和谈眠互送了苹果,林夏听谈眠说起从前。
从前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那个男生随意用了谈眠的钢笔,而且和兄弟玩闹时,弄坏了笔,来向她道歉,她发了火,男生说了一句“一支笔而已,有什么计较的,小气”谈眠便送了他去了医务室。
过了一年之久,再提起的那件往事,谈眠最初还是笑盈盈的,她攀着林夏的肩,嗤笑说那男生好弱啊!
可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她说她失去了奶奶,也没有保管好奶奶生前送的钢笔,但得到了满腹的委屈。
时间可能会抚平表面的伤疤,可疼痛却是隐藏在那伤疤下,想起就一触即发。
谈眠哭了多久,她记不得了,不过谈眠边哭边吃苹果,伤了嗓子,谈眠不得不少说话,林夏就自顾自的讲好多话给她听,给她解闷。
其实她本来就不爱说话,不说话也习惯,不过谈眠还是任由林夏讲着那些琐碎的事儿。
等谈眠嗓子好起来后,不足一月就要放寒假了。到放假的那天,林夏拥抱谈眠后递给她一个彩带系紧的盒子,要谈眠回家看。
一次再见,就此拉开。
回到家的谈眠,松开盒子的彩带打开,看见是一条蓝白色围巾,一本杂志,还有一张胶封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林夏,那种最初的熟悉感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QQ响了,是林夏的消息。
谈眠点开,屏幕里那声音说“我从不骗人”
谈眠笑了,手指抚摸着照片,想起某年夏天,她曾捡到过这一张沾满泥渍的照片,擦拭干净后看见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灿烂,照片背后的那句:
“知足且上进,温柔而坚定”
她也很喜欢,而后照片回到了一位在街上找寻它的女孩手中。
她继续翻了杂志,第16页,林夏的获奖文章——《夏日预定的同桌》,谈眠忽然明白了,林夏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那篇文章的结尾是:
重逢是意外,接近是预谋;初见是忘不了善意与温暖的相拥,再见是相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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