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秘境的心灵之旅

一、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你可以飞!”上师戏谑的声音似乎正从某个角落传出,我愣怔在人迹稀疏的林荫道上,一个月前发生过的一幕又一次脑海里重演着:萨满鼓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我的面前是一株枝干挺拔的钻天杨。大树在阳光下掂着脚尖,把翠绿的树冠用力的向天际更高处托举着。树冠的尽头,绿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通体透亮,随着微风的摇曳,把一缕缕金黄的阳光泄露下来。鼓声更加急促,我攀援着树干向上爬去,随着枝干越来越纤细,终于拨开了枝叶的覆盖,从树冠中把头探了出来。天空澄澈蔚蓝,洁白的云朵在其间飘荡着。我站上了树梢,开始向天际出发。我一下下用力下蹲,树干在脚下荡漾起来。当感觉到树干又一次极力弯曲,把巨大的反弹力输送向双腿时,我用出全力,向上跃起。一会儿是广袤的晴空,一会又是浓密的云雾,随着吹响在耳边的风声慢慢变小,在穿过最后一团迷雾后,我到达了一片云霞笼罩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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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云涛翻腾的声音。在我的侧前方有一片嶙峋的怪石,漂浮在云海之上。一位须发全白,素衣飘飘的道人盘腿端坐在怪石的一角。我连忙走上前去,俯身拜倒。
道人双目微闭,正沉浸在冥想的恬静愉悦之中。 “请问上师是我的指导灵吗?”他微微打开双眼,点点了头,面目里满是欢欣。“那么上师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道人用慈爱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忽然他的面容里浮现出些许令人费解的狡黠。“你可以飞!”他凭空而起,像抓小鸡一样拎着我的脖子离开了地面。在被拎着的羞耻感中,我体验了一把飞行。等到回到地面,我的心里满是疑惑,又不知该如何问起。萨满鼓的节奏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声音深沉而笃定,这是返程的信号。我重新拜倒,向上师匆匆施礼后踏上了归途。……田田荷叶围绕的水榭餐厅里,我呆坐在椅子上出神,秘境里上师的面容历历在目。这时来自北美的萨满琳达女士在翻译的陪同下款款走了过来,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琳达女士冲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这也把我从出神的境界中拉了出来。“多好的机会,不正可以由她来解开我的疑惑!”在同翻译沟通后,我向琳达女士讲述了秘境里发生的一幕。琳达女士神态安详,面目里充满了善意的戏谑。“你有一个尚待解决的有关“羞耻感”的问题,不过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部分是“飞行”,毕竟不是谁都可以飞的。”——我可以飞!? 二、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漫步在河堤公园茸茸绿草夹道的甬径,四周蘧静无人,戴冠鸟在树阴下的草坪上自顾自的迈着方步,铺散如扇的顶翎随着走动向前一伸一伸。忽然一群麻雀打破了宁静,“哗”的一声从远处的树上飞了下来,喧闹着落在河堤斜坡的草地上,扑扇着翅膀在草丛中觅食着草籽。 萨满说,自然之灵主宰着我们周围的环境,我们应该向他表达感谢,也许它会给我们一些生命的启示。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三十多个日出日落云起云飞的日子,或像晨风一样清爽,或像子夜一样混沌,该来的来不该来的一如往常,而“我可以飞”又意味着什么呢,它仍然像清晨绿草尖上的露珠映射的霞光一般扑朔迷离。那么自然之灵会不会给我一点信息,告诉我,如何去寻找自己的飞行之旅呢?我一边曾漫不经心的观赏着风景,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滋滋”裤兜里手机的震动,将我重新拉回到了现实。掏出手机,“舞蹈疗愈成长”一行醒目的文字跃出了屏幕跳入我的眼帘。身体是灵魂的容器,灵魂的感受借由身体流淌,然后又存储于其中。身心本为一体,通过舞蹈启动情绪,通过肢体的表达能够让这些情绪流动起来,尽而实现对自我的了解,最终达到灵性成长的目的。这些道理我一直都懂,也希望有机会去接触和实践这样的殊胜法门。点开链接,我站在垂髫如玉的翠柳树阴下阅读起来,时间、形式、带领者,所有的信息如此陌生,但又充满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舞者飞扬的裙裾、同伴轻盈的微笑、空间里漂浮着的音符,一个个闪烁的片段在异次元的记忆里呼之欲出。将目光从屏幕上慢慢移开,凝望着远方的晴空,我的思绪融化在蔚蓝的天际,随浓重的白云一起,慢慢向远山沉默的剪影飘去…“哗啦!”一声,草地上的麻雀们不知收到了什么讯息,跳跃起来冲着我的侧前方飞来,众多麻灰的影子里,一个白色的小点格处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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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不由一振,目光随着白色的小点落到了一棵月桂树上。我急忙轻身向月桂树走去,在枝叶间搜寻着。那是一只白化的麻雀,头和身体和其他麻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对翅膀完全白化了,没有一丝杂色,像天空中的云朵一样洁白。小麻雀“啾啾”叫着,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终于纵身一跃,展开双翅向着更远处飞去,消失在树丛的深处。我惊呆了,“舞蹈疗愈成长”、一只白化的麻雀,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元素在此时此地一起出现,这隐喻着什么…三、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如果不是学习舞蹈,我还沉浸在自己身形矫健的错觉中。舞蹈把动作揉碎了仔细观照,才发现全身上下没一处圆融和柔软,僵直的脊柱,呆板的骨盆,紧绷的关节,每一处都充满了僵硬和紧绷。在舞蹈中,那些冰冷僵硬的部位开始苏醒,如同历经了漫长冬夜的坚冰,在春晨暖阳的环抱中一点点消融,灵动的气息开始在其间穿梭。每一个日子都平淡如水,每一个日子都踏出或端正或歪斜的脚印,就这么走着走着,就从暮春穿过了盛夏,最后在夕阳半落的花间小径边,和飒飒秋风迎面相遇了。盛装的紫薇站在草坪一角,粉红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曳着,好像能听到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三五错落的月桂丛,已经有一两株开始吐蕊,空气里香甜的味道正在不动声色的向着四周飘泊。因为舞动流畅了不少的身体,漫步在初秋的河边,爽朗的风擦身而过,似乎带着我轻盈的飘向了半空,我的灵魂和风一起在舞蹈,生命的欣喜在一瞬间从莫名的角落灌注进了我的心里。但我知道,必须要一个突破了,去走出暗灰的深洞,重新走回五彩缤纷真实的世界。线上课程已经进行了将近半年,因为疫情,也因为我不想真正面对老师和同伴。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去见到他们,在彼此守望和祝福里,冲破长久以来自已编织的厚厚的茧房,然后舒展双翅,在花树间飞舞,去采撷生命中至纯至甜的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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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飘飞的瞬间,我瞟了一眼前方的树丛,这正是半年前遇到白化麻雀的地方。半年多时间过去了,我曾无数次从这里走过,也曾想起它来,努力搜寻但再也没有发现过它的身影。那么现在它在哪里呢,是否它还会再次出现,再一次把生命的讯息带给我呢?一群麻雀正在落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边喳喳叫着,一边嬉戏打闹着。我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它们,并不真心期待什么奇迹。然而这时,忽然从高处垂柳上飞下来了一只——白色的翅膀,就是它!那个精灵加入了麻雀群,和同伴们一起在灌木的枝桠间跳来跳去。我盯着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一束光从树叶间穿过,直射入我的心中。......每次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时,我的心都会因恐惧而颤抖起来。踏入舞场就意味着又一次面对,身体上的酸楚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内心升起的无边的绝望。推开那扇门,把它轻声在身后关闭,开始新一轮的穿刺:沉重在四肢蔓延,无助的绝望一点点将整个人淹没,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再也不要坚持了,就停在这里吧!然后发出力竭声嘶的咆哮,在泪水滂沱中继续在最黑暗的深处穿行。即使每次冲破黑暗,生命在一瞬间开放,辽阔缤纷敞荡开始在内心流淌,我仍然会问自己:生命究竟是什么,如果生命的本质是这种纯洁,那么这之前的暗黑和刻骨的痛又来自哪里,又为什么让它们在灵魂的记忆里沉重的划上一笔?人生值得吗?这个诘问一次又一次在内心鸣响,鸣响过后再一次将自己交托给黑暗,向着无边的绝望冲去--坚守、默默忍受、尖叫、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痛哭、呐喊,然后看见光明在前方一点点扩散,最后在它里面融化......我可以飞,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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